见此情形。
李正一忙躬身,又伸出双手,欲扶起祭酒,毕竟是年近半百之人,动不动就跪,这身子骨,怕是有些吃不消啊……
哪怕是求人,也不必如此。
稍待片刻。
二人重新归座。
李正一这才又缓缓问道:
“祭酒,若我没猜错,你是想要我替你守住今日这许多的秘密?”
祭酒点了点头。
很快,又摇了摇头。
过了好几秒,他才娓娓道来:
“殿下,老臣自然希望您能保守住这个秘密,但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易少棠。如今,老臣已经一把年纪了,这一生也算有憾无悔,可少棠他还年轻,还应该有大好前程,在不远处等着他……”
说及此。
祭酒仰了仰头,眉头紧蹙。
又沉沉一叹之后,才接着道:
“可殿下您是知道的,这小子固执得很,又因他母亲之故,与武家结下深仇……这也是为何两年前,老臣会逼他娶武家郡主的原因!”
李正一点点头,轻声回道:
“我明白,祭酒当年逼婚之举,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祭酒欣慰一笑。
很快就又愁云满面,叹道:
“老臣当时就想着,若少棠他能与武家二郡主成亲,如此一来,倒是可以借此机会,打消这些年来,陛下心里对易少棠的疑虑之心。毕竟,在陛下眼中,易少棠仍是林兄的儿子,终归是一个叛臣之子……这也是老臣的心病,此生最放心不下的一点!”
此时此刻。
祭酒脸上的沧桑和担忧之色,诠释了什么叫可怜天下父母心……
不知为何,李正一忽地想起一个人,那便是薛崇简,太平公主曾经最宝贝的一个儿子,却在九年前,莫名其妙地沦为“逆臣”之子,细细想来,倒是和易少棠的处境,有一些相似之处……
而祭酒和太平公主,虽非在同一阵线上,但有一点却不谋而合,他们都希望,能为自己儿子的将来铺好路,一条他们眼中的康庄大道。
所以,历史上的太平公主,让薛崇简娶了武三思家的一个郡主,而祭酒,也是希望能靠着“与武氏结亲”的法子,减少武则天的疑虑。
殊途……同归。
正思及此。
耳边又传来祭酒的声音:
“殿下,老臣所求之事,就是希望在将来,您能稍加庇护易少棠,他性子风流又极为固执,认定之事从不回头,所以老夫总怕他将来,会得罪陛下,惹来更大的祸事,可老夫看得真切,他对您倒很是佩服,所以,若能跟在殿下身边,不求青云直上,但求能得殿下时时提点,平安终老一生足矣,如此,老夫也就放心了!”
这话的意思。
李正一很清楚。
祭酒是想把易少棠托付于他。
虽然能理解,但仍有想不通之处,良久,他看向祭酒,悄声问道:
“祭酒,为何是我?”
祭酒很坚定地看着李正一,眼神里除了坚定,还有信任,缓缓道:
“殿下,其实,自魏王武承嗣和建安郡王武攸宜等人闯宫之事后,老夫明里暗里地瞧着,深觉关于未来的皇位,陛下是属意于殿下您的!”
李正一愣了愣神。
历经上次之事,在他看来,任何关于皇位的话题,都是敏感话题。
这种如触电一般的条件反射,大致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