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难也不难,刚出生的小孩子一天一个样,若是抱走个三五天再抱回来,奶妈还真不一定能认出来。
纳兰疏影一边感叹邢立雍心狠,一边又忍不住替邢晋谦担心了一下,性命堪忧,想来是伤的不轻。
只是她不知道,邢晋谦被大夫把了脉灌了汤药就再也没人顾得上他了,曾经的父母已经撕破脸皮。
邢立雍说他从前就与浣娘(邢晋谦的亲生母亲)有婚约,只是侯府横插一脚,纳兰如意又善妒跋扈,他这才只好把浣娘养在外边,若要论是侯府先不仁,以官宦前途之事威胁他。
前来为妹妹撑腰的忠义候都要被他这无耻的言论给恶心到了,当初他是有意威严,可是邢立雍也欣然接受了,丝毫没有被勉强的意思,也从没提什么婚约之事。
忠义候到底是个男人,和女人想事情的角度不一样,他觉着邢立雍有外室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甚至偷生个女儿也能忍受,可是这以庶为嫡就不行了,这假货还受了他们侯府这么些年的宠爱。
他就是想震慑一下这个妹婿,也从没想过让纳兰如意和离之类的,毕竟邢立雍这个翰林清流还是很吃香的。只要他能坦诚认错,并妥善的处置了外室庶子,这事也不是不能过。
可是已经气急癫狂的邢立雍可是丝毫没有领会忠义候的“好意”,在纳兰如意那一句句一声声恶毒非常的指责中,他已经什么都不得了,连忠义候纳兰明哲都骂上了。
这就有些不能忍,本来忠义候觉着自家是苦主,这被骂了一通还是以他是苦主的,当即就要上书参他宠妾灭妻,以庶为嫡,清流可是很重视名声的,忠义候以为这下他该就范认错了吧。
可是没想到邢立雍竟然大笑三声,说你去参,正好他也有本上奏,就奏纳兰如意买凶杀人,还无辜捆绑殴打朝廷命官。
那劫匪除了拿了银子,也将绑架的前因后果说了一些,只是其中没有提到纳兰疏影,但大体是都知道了,邢立雍从来没发现他这个跋扈的妻子还有这样心狠手辣的时候。
捆了邢立雍忠义候知道,买凶杀人他还真的不知道。
“你血口喷人!”
纳兰如意有喜心虚,但是还是一口气撑着,这比丈夫背叛,失去儿子更让她害怕,因为若是传到京兆府那里,她毕竟会被提取问话,再无翻身的可能。
“行啊,那咱们就是击鼓高高官,看看是不是血口喷人。”
邢立雍有些疯狂,咧着嘴。
纳兰如意从来没有看他这样过,在她面前邢立雍从来都是一副木头样子,偶尔有些小温柔,就连气他都不怎么生,其实这样的夫妻生活是有些无趣的,但是纳兰如意满意他的听话,别的也就不怎么挑了。
她从没有想到这人居然藏了十几年,想到她冲进那宅子里的时候,他们正在吃饭,其乐融融,夺目的刺眼。
忠义候看妹妹的那心虚的样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这下好了,互相都握住了把柄,也好也不好,只是个泥潭就是了。
他一甩袖子,扬言再不管他们的事了。忠义候要走,纳兰如意先慌了,太夫人晕了,能给她撑腰的只要纳兰明哲,可是他居然不管。
一直以来最大的依仗没了,这让从来都是压倒性胜利的纳兰如意颓然坐在了地上,什么都没了,依靠,儿子,丈夫,一时间什么都没了。
太夫人病了,忠义候不管,邢立雍来事了,招来他唯一的心腹小厮,从外边重金买了二三十个壮硕的婆子来,冲着邢府的下人就是一顿打骂驱赶,那些跟着绑人的已经被打了几十个板子卖出去了,其余的也是一个不留的赶出去了。
通往忠义候府的小门被封死了,人差点都冲到了如意轩,还是秦妈妈找了几个亲信,护着还呆愣的纳兰如意逃回了侯府。
从此这个邢府就成了邢晋谦的一言堂了,关在后院里的几个外室名正言顺的住了进来,他也有空去关心关心儿子了。
只是还昏迷不醒的邢晋谦不知道,他这一睡,身份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次太夫人真的是气狠了,三五日才缓过来,纳兰如意一直在身边伺候,往日的飞扬跋扈一点没了,和个人偶似的。
太夫人觉着精神好了些,立即就招了忠义候来问,他本是想遮掩什么绑架害命的事,只是道行低,没能瞒住太夫人。
转头又问纳兰如意,倒是坦诚,吐了个干净。太夫人当即就打了她一巴掌,怒斥她糊涂。
只是现在也顾不上这头了,事情要一件一件的解决,先命人去请邢立雍。
太夫人毕竟是长辈,身份在哪,邢立雍不可能不来。他现在也转圜过来了,这是个个大好的机会,索性就让邢晋谦的身份过了明路,省的以后麻烦。
太夫人也猜到了他的心思,知道他也不是真的就要弃了纳兰如意前去举报,只是想让忠义候先勒梯子。
两个都是明白人,太夫人又有意示好,没几句就把话了。
两家的姻亲不能散,邢晋谦还是嫡子,还是纳兰如意的儿子,这点不可更改,外室庶女也都可以接进府里来,只是邢立雍必须再给纳兰如意一个孩子,而且以后邢晋谦也不能越过这个孩子。
邢立雍想着,不过是个小儿,这也没什么,邢晋谦都快及冠了,那小儿还不知在何处呢,满口就答应了。
忠义候也觉着这个提议不错,这个妹夫前途一片光明,放弃真是可惜,这样解决最好。
只有纳兰如意有些激动,言说,“那个孽种怎配占了自己儿子的身份!”
只是没人理会她的声音,并且以久病未愈胡言乱语为由给强制送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