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回城的时候,马车后边多了两筐红彤彤粉嫩的桃子。
而纳兰疏影正坐在马车中吃着桃子,嘴上甜甜的,心里也如同灌了蜜一般,她想着今日虽然是父亲的忌日,但是若是父亲知道应当也会放心了吧。
到了齐宅王乌兰亲自迎出来的,见了风君兮也不见外,以长辈的身份留了他用完膳。齐柏溪也快下职了,不怕没人招待他。
这样的好机会风君兮当然是从善如流。
虽然是留了风君兮用膳,但是王乌还是想着分席而坐,毕竟还是未婚男女,避讳一些也好。
不过齐柏溪却嫌麻烦,言说又没有外人,作何要分席。而且从前大家都在一起用过饭的,不用讲究那些。
于是大家都坐在一张桌子上用膳。
齐家可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尤其是齐柏溪,更是滔滔不绝的说着在宫里的见闻,这是最近他每日必聊的话题。
纳兰疏影从小就养成了习惯,因此只在一边默默吃饭,也不插话,只是听着。
风君兮也是一样。
倒是王乌兰,看着自家儿子的蠢样,觉着有些丢人,悄悄踢了他一脚。夸夸其谈的声音戛然而止。
“娘你踢我做什么?”
他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王乌兰。
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了,王乌兰捂额,恨不得将这个傻儿子打出去。倒是纳兰疏影看到这一幕,没忍住,笑了。
不过良好的教养让她很快调整了表情。
“前几日进宫,听说靼鞑已经在议和了,想必大军很快就会班师回朝了。”
风君兮出声,打破了有些有些尴尬的气氛。
“真的!”
“真的?”
王乌兰母子有些惊喜,亦有些不能置信。
“是,去拜见皇祖母的时候,陛下也在,和皇祖母说起了这事。”
风君兮点了点,还特意解释了,表示这个消息绝不会有错。
齐柏溪虽然在羽林卫任职了,可是也就是给皇帝看门的,这样的消息自然没有风君兮灵通。而风君兮也愿意透露一些。
议和就证明吴城的战事停了,而大军班师回朝说不定齐归也有机会回来。虽然看着王乌兰和平常一样,可是她却是真的实实在在的担心了几个月,如今听到这个消息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
“万幸。”
王乌兰有些欢喜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从前战事她也经历过,只是这次离得远,消息不灵通,她担惊受怕,一时卸了包袱还有些不知所措。
“说不得舅舅很快就来信了呢。”
纳兰疏影也插嘴道。
“是呢,是呢。”
想到一家人说不得就能团聚了,王乌兰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这样的好消息该痛饮三百杯才是啊。”
齐柏溪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吩咐人去搬酒,要与风君兮不醉不归。只是他还没有张口呢,就被风君兮拦下了。
“明日吧,明日我再陪你喝,今日不合适。”
今天是纳兰明哲的忌日,风君兮还记得呢,只是一根筋的齐柏溪一下子忘了。不过经过风君兮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了,长辈的忌日,喝酒什么的确实不合适。
“哈哈,玩笑玩笑,表妹别介意啊。”
齐柏溪哈哈两声,和纳兰疏影道了歉,他真的是无心之失。
纳兰疏影笑了笑,表示并不在意,其实他们真的喝酒她也不在意,想比父亲也不会在意的,他从来也不是一个抱残守缺的人。
果然没过几日靼鞑兵败议和的事就传遍的整个京都,打了胜仗,京都的人自发组成了游会庆祝,大街小巷都是喜气洋洋的。
纳兰疏影自是没空理会这些的,因为太后娘娘的游园会终于是来了,特质的赏花贴已经送到了京都各姑娘家里。她没有特意对纳兰疏影有什么照顾,只是私下知会的纳兰暄妍,让她带着这个堂妹。
其实太后也是用心良苦,以纳兰疏影的家世是没有资格拿赏花贴,若是真的特赐了她,那才会引起其他人的侧目。
好在除了拿赏花贴能进入,还有就是几位,如皇子妃,王妃,国公夫人之类的身份尊贵夫人,是可以带一个亲近的姑娘去的,变相的给这些人开了后门。而纳兰疏影跟着纳兰暄妍也不算突兀。
正好纳兰暄妍的胎也坐稳了,参加游园会也散散心。她对于太后给她的吩咐十分的乐意,其实就算是太后不说她也准备带着纳兰疏影,再说促成纳兰疏影和风君兮在她看来是件有意思的事,而且稳赚不赔。
知道纳兰疏影要去游园会,王乌兰这边倒是急坏了,一个劲的埋怨她说晚了,也没做几间精致的新衣。
其实纳兰疏影的夏装早就做好了,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样子也是今年时新的,其中一件还用了一匹白色皎菱纱做的留仙裙,这皎菱纱薄如蝉翼,穿上后虽是层纱层层叠叠,但是却不显臃肿,反而衬的她腰肢纤细身姿轻盈。
只因只是风君兮私下送她的,所以王乌兰不知道,怕做的衣服太过平常,失了礼数,直至她将那留仙裙取出来,王乌兰这才放心。
她是放心了,可是纳兰疏影却没有考虑好是不是要穿这一件。只因这皎菱纱千金难求,她怕太张扬了。
最后是张嬷嬷出来,给她解了惑。每年太后的游园会不仅为的是热闹,更是一场变相的相亲会,京都中五品以上官眷家的女儿大多数都会参见,哪个不是费尽了心思,想挣得太后的青眼。
说一句争奇斗艳也不为过,这皎菱纱虽说千金难求,但也并不是买不到的,比它珍贵的蜀锦,贡缎也是有的,实在不必觉着张扬什么的,怕是更张扬的也是有的。
张嬷嬷这样一说,纳兰疏影也觉着自己规格小了,她虽然银钱不缺,但要说极致的人间富贵那也没经历过,为了一件留仙裙这样苦恼反而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真在这种时候穿的平常那才会惹人笑话的。她突然就明白了风君兮的用心,大概是怕她短时间里寻不到合适的,这才送了一匹皎菱纱来,有备无患。
她轻轻抚了抚那留仙裙的裙摆,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甜腻,脸上不自觉的染上了笑意,如屋外六月的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