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疏影听了张嬷嬷的话有些沉默,当下纳妾成风,若府里没几个妾室旁人就会笑话你惧内,她从来提过以后会怎么样,风君兮也没提过,可是不知为何她竟然会有些莫名的底气,觉着风君兮可能和旁人不同。
但是张嬷嬷的话她也觉得有道理,有时候只看自己的意愿是不行的,上边还有一层孝道压着。
“嬷嬷的话我都明白,我也从没奢望过能像父亲母亲那般,若是他真心待我,我自然也实心实意待他,若是他要蓄婢纳妾,我也不拦着,可是我绝不会主动为他张罗的。”
她定了定神,这才说道。这是她早就想好了的,不管这个他是谁,她都会这样做,以真心换真心,若是真心不在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收回来。
张嬷嬷听了她的话,叹了口气,觉着自家姑娘还是天真了些,若是真心实意那自然能收回,可是情爱之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虽说她嘴上说的理智,可是看这样子已经深陷其中了。
纳兰疏影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嘴上也是这样说的,可是如果真的把风君兮带入其中,一想到这种状况,她心中总会微微的刺痛,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光是真心可不行,要彼此交心才行。而且这样的事也不只是一个人的责任,不能全部都推给男人,女儿家也要适当吃点醋,在这事上娇蛮一些才可爱,总是端着看着也累的慌。”
张嬷嬷说起这些事一点也没有避讳,在旁人看来,这可不是一个闺秀该学的东西,更不是一个当家主母该有的风范。
但是张嬷嬷虽然也教人家规矩,但是却看不上那些存天理灭人欲的教导,正室夫人也是女子,也该学着如何拢住丈夫的心才是,若不然只能管着内宅,得夫君几两敬重,这一辈子也过的凄苦冷清。
纳兰疏影可没想到张嬷嬷会教自己这些,差点一口茶没喷出来,这也太出格了。
“姑娘别觉着这是旁门左道,若真想夫妻锦瑟和鸣,光会打理内宅可不够,你看看那些受宠的姨娘,哪个不是温柔小意的。”
张嬷嬷看她嘴间流出的茶水,递了个帕子过去,眼也没眨的就接着说。
“嬷嬷,我还小呢。”
纳兰疏影擦了擦嘴,觑了她一眼,才轻声开口道。
“不小了,待明年出了孝就能嫁人了,这些事总要先知道的,总不能待嫁了人再学。”
这种事她看的多了,总觉着姑娘小,许多事都不愿说,等到真成了亲,两眼一抹黑,在婆家过日子那才是真的艰难呢。
纳兰疏影听了也没再说话,其实她想说,她平日也不端着的。
两个人在车上说了这么一会话,也到忠义候府了,纳兰疏影下车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太夫人那里请安。
只是这次回来府里的气氛好像不太好,奴才都乖觉的很,看着倒是比以前规矩了很多,就是从进府就感觉闷闷的,有种要下雨前的感觉。
等纳兰疏影到康寿园的时候正好看见纳兰素心也在,太夫人可能心情不是很好,靠在软枕上,纳兰素心正拿着小木锤给她敲到筋骨,正个屋里安静的很,只有小木锤敲击肌肉发出的声音。
“太夫人,三姑娘来了。”
李妈妈见纳兰疏影进来了,这才在太夫人耳边说道。
太夫人正在假寐,闻言缓缓挣开了眼,还是保持着侧靠的姿势,“回来了。”
“给祖母请安。”
纳兰疏影上前行礼。
“起来吧,坐。”
纳兰疏影起身,坐在了一旁的秀蹲上,只见太夫人的眼睛半眯着,从她的方向看过去有些神色晦明。
又安静了下来,甚至静的有些让人心焦。纳兰疏影瞬间想明白了,这是要晾着自己。她不确定是不是纳兰如意将事情都说了,太夫人这才迁怒自己。
直至做了好一会,若换了旁人,早就坐立不安了,可纳兰疏影却闲适的很,该喝茶喝茶,该吃点心吃点心,倒是纳兰素心,频频朝她使眼色。
随后,太夫人一抬手,止住了纳兰素心的动作,抬了抬下巴,纳兰素心会意,福了福身退下了。
“你在你舅家也住了这么些日子,不若就趁这次搬回来吧。”
纳兰疏影咽下嘴里点心,又喝了口茶,这才开口,“请恕孙女不能聪明。”
“舅父与两个表哥远在边关,舅母一人在京中难免孤寂,孙女实在于心不忍,只能陪伴左右。”
她已经离了这侯府,又如何会回来。现在纳兰疏影能够确定,这太夫人确实是想拿捏自己。
“这府里有你祖母,伯父伯母,也是需要你尽孝的。”
太夫人那本来有些浑浊的眼睛如今也透露着精光,直直的看着纳兰疏影,一股压迫感袭去。
“府里有四妹妹,五妹妹,还是六弟,官哥儿,想必热闹的很,少了孙女也不算少。”
她没有退让,反而笑了笑,又乖巧又温顺。
太夫人看她这幅样子心中更是盛怒,当初就是被她这幅乖顺的样子骗了,总以为是个绵羊,却没想到是个又利爪的野猫,稍有不慎就被挠一爪子。
“好,好啊,你莫以为你有了靠山我就治不了你了,说一千道一万你也是姓纳兰,你的婚事你以为那姓齐的能做的了主?”
她以为纳兰疏影变得张狂起来都是因为有了齐府撑腰,要不容怎么从前跟个鹌鹑似的,入境却伸出了爪子。
不过她觉着自己有办法治她,紧紧捏住她的婚事就是,纳兰家姑娘的婚事,她若是下定了决心,就是那齐文孺和齐归都来了,她也是不怕的。
只是她不知道纳兰疏影已经在太后那里过了明路了,若是她真有这种想法,怕是风君兮立即机会进宫请旨赐婚,就算是祖母又怎么样,也不能抗旨不是。
所以风君兮才不遗余力的在太后皇后面前为纳兰疏影刷好感,他从来就没想过请媒人直接上门提亲,虽说他是襄王公子,但是忠义候府真要铁了心的决绝他也没法子,因此早防着这般呢。
太夫人打错了算盘还不自知,还在沾沾自喜,可是纳兰疏影却是不怕的。
“我知道祖母是因为姑母的事迁怒于我,可是晋谦表哥是谁的儿子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纳兰疏影不想再与她虚与委蛇,反正现在和撕破脸也没什么两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