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天,许多花草树木都开始抽芽了,一眼望过去嫩绿嫩绿的,只是走在山路上的人却无心欣赏这份春意。
“棋雪,回家之后和你娘说,让她隔三差五过来烧个香,也到宁慈庵问候一下师太。”纳兰疏影吩咐道。
烧香拜佛,问候师太,不过都是借口,她只是放心不下纳兰暄妍,想让常姑多过来看顾一些。
她如今身在襄王府,出来不容易,常姑住在外边,又是她信任的人,无疑是第一人选。可是她也担心,人来的多了,会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算了,半个月来送一次东西吧,来的多了也不妥。”
忠义侯府知道纳兰暄妍没死,裕王那里肯定也有疑虑,纳兰暄妍失踪的时机这么巧合,正是乎图敕勒私自离开京都时候,难保没有有心人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其实纳兰疏影没猜错,裕王对于纳兰暄妍的死确实疑虑重重,若说火灾,这天干物燥的难免就有个意外,可是一场大火直接把一个王妃烧死了,还烧的面目全非,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一些。
裕王虽然巴不得纳兰暄妍死了空出王妃的位置,可是也不行她死的这么不明不白的,不是什么夫妻情分,而是上位者的习惯。
人是死在忠义侯府的,裕王也曾旁敲侧击,只是纳兰明轩一口咬定,就是不小心失火,将人烧死了。
裕王虽然不信事情这么简单,但是还是先办起了丧事。不管纳兰暄妍的死有何内情,丧事总是免不了的。而裕他这次不仅如愿以偿,还趁机收拢了一些人心。
只是私下裕王还是找人在调查这件事,像是连翘,连禾方姑姑这些旧仆,都收到了照顾,裕王明面上不能做什么,毕竟他还在营**妻的形象,不能苛待亡妻的旧仆,但是私下里却找人一一去调查了他们。
纳兰暄妍这件事策划仓促,蛛丝马迹暴露不少,裕王的人也不都是草包,总会发现那么一丝一毫,不过几日裕王就知道纳兰暄妍可能没死的消息了。
裕王一直都是极为自信的,论长相才学他都觉得不输旁人,又是王爵之尊,而纳兰暄妍王妃之尊,管着裕王府的内宅,娘家又是忠义候,裕王想不明白她为何会死遁。
可能是因为惠钦帝那边已经派人查到乎图敕勒单骑逃回鞑靼的消息,裕王还没有联想到纳兰暄妍可能是私奔了,所以对死遁这消息半信半疑。
“其实王爷完全不必疑虑,不管真真假假,这丧事已经办完了,裕王妃就该香消玉殒了。”
说话的事裕王的一个谋臣,他认为这事已经没有追查下去的必要,忠义侯府已表明态度,就是女儿被烧死了,裕王府也做出表态,办了丧事,到这时就该尘埃落定。
除非裕王咽不下心中的这口气,想把人翻出来出气,不然真不比如此浪费人力物力,毕竟如今要紧的可不是这个已逝的裕王妃。
“本王是怕有什么在背后操控这一切。”裕王不傻,看出了这谋士的意思,抿了抿嘴解释了一句。
做妻子的要死遁逃离丈夫,哪个做丈夫的也咽不下这口气。但是裕王也知道,这谋士说的不错,当务之急该是如何挽回惠钦帝的宠信。
“王爷心思缜密,臣自愧不如。”虽然谋士也看出着不过是裕王随口一说,但是还是添着脸的恭维道。
其实有没有幕后黑手都好,看着也不像是针对裕王的,若说这个王妃去了谁最高兴,裕王肯定算一个。
“此事便暂且揭过,以后再议。如今我闭门不出,消息闭塞,你着人去母妃宫中,让母妃探探父皇的态度。”裕王沉声说道。
子上次他与明王因为纳兰香杳有了龃龉,被陛下训斥,被罚闭门思过,连见惠钦帝的机会都没有,这次他这么着急的就办丧事,未必没有借此挽回一些圣宠的想法。
当晚张德妃就病了,消息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惠钦帝那里,惠钦帝正好无事,又想刚刚失了的儿媳妇,去了重华宫看望她。
张德妃自然不是真的病了,不过是为了引惠钦帝前来,不过事先还是喝了药,让自己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她是不爱示弱的,只是裕王失了圣宠,无法,她也得忍着才行。
惠钦帝看一向明艳的张德妃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心里也多了几分怜惜。
张德妃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先是各种夸赞纳兰暄妍,而后说裕王是如何的伤心,如何的造化弄人,一边说着一边悄悄观察惠钦帝的反应。
惠钦帝想起事事规矩的裕王妃,也对她的死有些惋惜。他儿子不少,长到成年的缺少,去过儿媳的就两个,相比较先明王妃,他当然更喜欢纳兰暄妍,只是也没想到会红颜薄命。
不过惠钦帝看着张德妃和裕王的态度,心中对裕王的气也散了些,他觉得裕王在女色上虽然有些错,但是好歹还没昏了头,知道敬重发妻,教导教导还是能把性子掰过来的。
张德妃看着惠钦帝态度的变化,知道这一筹使他们赢了,也见好就收,没有强留皇帝,反而将人劝了回去,言说不能给他过了病气。
当然这是张德妃看惠钦帝并没有留下的意思,顺势为之。不过惠钦帝却很受用,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开。
看完张德妃,天色已经有些黑了,惠钦帝回御书房正好路过御花园,结果远远的竟然看见了一些火光。
皇宫内院可是不允许有明火的,不必惠钦帝吩咐,后边跟着的人已经上前查探,最后压了一个女子过来,而这个女子正在烧纸钱。
若是放明火已是罪过不小,那在宫内祭奠先人就是大罪,抓到一个非死即伤。
惠钦帝看着低着头跪在地上的女子,一身缟素,楚楚可怜,他总觉得这身影有些眼熟,却有些想不起是谁来了。
“抬起头来。”惠钦帝命令道。
那女子缓缓的抬起头,露出了一张眼角还挂着泪水的有些苍白的小脸,是前些日子才封的美人,纳兰香杳。
跟着惠钦帝的李公公,看了眼眼前的人,随即垂下了眼皮。眼前这位美人是怎么进宫的他是一清二楚的,本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就香消玉殒了,结果后来惠钦帝事忙,将这位美人抛到了脑后。
而这位美人也安分,就独自守在偏僻的宫殿里,纵然受了冷待也不吭声。连他都以为这位是学乖了,却不知,在这等着陛下呢。
“这是在做什么,不知道在宫中私自祭奠是大罪吗?”惠钦帝没无表情,俯视着纳兰香杳,声音不怒自威。
“陛下恕罪,臣妾的姐姐新丧,臣妾想起从前在家中的那些日子,沉痛不已,这才冒犯宫规,做了糊涂事,请陛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