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梧,别再执着了,事到如今,已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了。”
李昭慧看的明白,眼前这个她喜欢的男人,如今不过是凭着一腔热血想带她走,可是然后呢,迟兰发现本该和亲的人和男人私奔了,也许他们畏惧风御的国力不敢多言,会咽下这口气,但是这是一根刺,一根扎在迟兰心上的一根刺,说不得哪日迟兰就会反咬一口,若起战事,那时候她便成了红颜祸水,千古罪人了。
她从前不懂事时看前史,看到那些红颜薄命的女子又是感叹又是不屑,感叹她们命运不好,不屑她们总是将自己的命运依托给男人,可是如今她也变成了这样的人。
她的眼睛里有悲伤,可是更多的却是冷漠,这种冷漠刺痛了明梧的心。
“旁的关我们什么事,他们要你和亲的时候可问过你愿不愿意,我们逃走,哪怕死在一起也好,好不好。”
明梧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没有办法,国家大义他懂,可是这些都越不过他喜欢的姑娘,他现在就想带喜欢的姑娘走。
“我做公主做的好好的,以后说不定还会成为王后,你却要带着我一起去死?”李昭慧强迫自己忍下眼泪,她甩开明梧的手,出口的话愈加的无情。
只是明梧听到她的话确实笑了,本来有些冷毅的脸上被这笑容染上了一些柔情,这本是李昭慧最喜欢的。
“你不用骗我,你根本就不开心,公主王后你根本就不稀罕,你跟我一样,向往自由,想抛下现在的一切,哪怕是死。”
李昭慧被明梧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她踉跄着退后了两步,“你别天真了,我是不会和你走的。”
她不敢看他,怕自己一时冲动会改变主意。不得不说明梧是最了解她的,她确实厌烦当下的一切,想不管不顾的抛开,只是理智又束缚了她。
她想若是她只有一个人,定是会跟他走的吧,可是那也只是如果。
“好,那我跟你走,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哪怕是送你嫁给别的男人。”明梧没有再逼她什么,仿佛是做了最后的决定,又恍惚是一直这样决定的。
他退后两步,郑重的向李昭慧行礼,就如同侍卫与公主一般,然后转身而去。
李昭慧想要叫住他,让他不要这么傻,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明梧是一个执着的人,她一直都知道。
“公主?”彩衣从远处急匆匆的跑了来,看见李昭慧一个人站在夜色中,身子似乎有些佝偻,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有些担心的快步上前,将披风披上,伸手扶住。
“没事,走吧。”李昭慧微微抬起手推开了彩衣,深吸一口气,又变成了那个端庄的公主。
彩衣不知道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也不敢问,有些担忧的跟在后边。
“公主留步。”
李昭慧身子一惊,以为是明梧又回来了,但是仔细一听声音,不是他。
“拜见公主。”知道那人走近,才发现,是沈钟贤。
“免礼。”李昭慧已经冷静下来了,但是看见沈钟贤还是有些惊慌,她不知道这人是一直在这,还是刚刚才过来,她与明梧的事他是不是知道。
“沈二公子这么有雅兴,出来赏月?”沈钟贤行完礼就不说话了,而且目光看起来有些奇怪,李昭慧只好先开口。
“是啊,不出来不知道,这花园中还有这般的月色。”沈钟贤笑了笑说道。
沈钟贤从来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是今日却有些正经了,语气如常,眼神却有些冷。李昭慧掩在披风中的手悄悄的握起来了。
“是啊,不过月色虽美,看看也就算了,不必放在心上,是不是,沈二公子?”李昭慧笑容里有些僵硬,但还是支撑着,对上沈钟贤的目光。
“呵,公主说的对,这般的月色可不好与外人道,只是公主要知道,下一次可不一定是像我这般识趣儿的人了。”
沈钟贤一笑,似乎是说开了的,只是后边的话却含着隐隐的警告。
“看来还是应该听人家迟兰国师的,早一点赶路才是,省的这云彩多事,总是想偷了月光,弄得夜里黑呼呼的,殊不知就算云再多,风一吹也就散了,您说呢?”
沈钟贤脸上虽然挂着笑,可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与他平日里的样子大相径庭,而他现在的眼神,就如同一只黑夜里狩猎的豹子,冰冷又犀利。
李昭慧一点都不怀疑,如果她现在反驳或者摇摇头,沈钟贤可能立即就会行动,向着猎物,毫不留情。
“是,你看,那月亮不是还好好的挂在天上吗。”李昭慧自嘲一笑,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夜深了,公主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得到了答案,沈钟贤身上本来肃杀的气氛一下就柔和了许多,对着俩找回一行礼,请她回去休息。
李昭慧敛笑容,转身就走。
“公主”沈钟贤突然又叫住了她。
“有些事,大家都是身不由己,只是覆水难收,事到如今,谁都回不了头了。臣与公主是旧相识了,知道公主不是不顾大局的人,但是还是想说一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沈钟贤语气中有些惋惜,但是仅仅只是一点,他与李昭慧早相识,不想她误入歧路。公主私奔是多大的事,就算是双方将事情掩盖下来,陛下仍会问罪,到时候不只是他们这些送亲的人,定国公府,明梧的家人,甚至皇后都要受到牵连。
“多谢。”
李昭慧没有回头,只是很平静的道了谢。她知道沈钟贤说的都是对的,只是她的心总是会被牵动,谁的心又是石头做的呢。
沈钟贤看着远去的人,突然就笑了,自嘲的笑了,又是一对苦命的有情人,只是今晚他竟然也做了一回棒打鸳鸯的人。
他摇了摇头,笑着,突然就想找人喝点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