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疏影将信打开细细的读了,不是她熟悉的笔记,不过也应该是如此,虽然女儿家的手稿不外传,可是架不住有心人,若是真被谁不小心看见了说生事端。
信不长,是很平常的信,多写了一些琐事,开头就是表示自从上次一别,已经几年未见,说自己一切都好,又问她好不好。
说自己已经嫁了人了,虽然是远嫁,也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方,生活清苦了些,但是丈夫对她很好,又说儿子已经会跑了,淘气了很,整日在她身边闹腾,不让人清闲。
还说前些日子家中的姐妹去看她,总算解了一些嫁人后思乡的情怀。零零总总拉拉杂杂的,左一句,有一句,看着没个章法,但是却实实在在像是手帕交说着私密话儿。
远嫁即是鞑靼,即是嫁人那应该是正室嫡妻,又说到会跑的孩子。纳兰疏影看到这些总算是放心了。
当初纳兰暄妍悄悄的带着才几个月的孩子走了,让她担忧了许久,毕竟路途遥远,孩子又小,乎图敕勒那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如今看着倒像是苦尽甘来了。就是姐妹这个她有些没弄懂,不过也没纠结,说不得是为了掩人耳目随意写上的。
纳兰疏影这样想着。
她看完信,将信叠好,受了起来,这才抬头看还坐在一边的妇人。
“你也辛苦了,不若就在襄王府里住几日再走,我给你家主人备了礼,你代我捎给她,都不知道她已经成亲,连孩子都有了,份子钱总该出一份。”
纳兰疏影像是说趣般。
她没问这人叫什么,反正问了也是化名。不过留下她也是深思熟虑了的,若真是旧识家的仆妇来送信,留下住几日也是常有的。
再说这人是正正经经从大门那边通报进来的,旁人也不会怀疑,谁还没几个远方朋友。
“本来娘娘的美意不敢推辞,只是来时主子吩咐了,不然敢叨扰娘娘,这次也是我家主子得知娘娘喜得贵子,心中高兴,才忍不住来信贺一贺。”
那妇人说的极为谦卑,但是却没有畏缩的姿态。
她既然这么说了,纳兰疏影也不强求。知道了她明日就要回程,问她她的住处,又略说了几句话这才散。
纳兰疏影本来是想好好准备些东西的,毕竟纳兰暄妍一直在京都生活,去了鞑靼指不定怎么不适应呢,多带些总是好的。
只是时间太紧了,也来不及仔细计较,能想到什么就准备什么,还要斟酌着不能太多,不然回程也不好带。
匆匆置办了两箱子,胭脂水粉,衣料,补品吃食,纳兰疏影还让书雨准备了两盒子调味的东西,怕鞑靼那边的东西她吃不惯。
还准备了一些小孩子的玩意之类的,来不及弄新的,有一些还是旁人送给风泽辰的,他都还小,有些都还没来及玩,就被他母亲送了未谋面的表哥了。
最后两箱子还装不了,拉拉杂杂的三箱子,趁着天色还不晚纳兰疏影派人送去了客栈,免得第二日耽误了启程。
这事都是悄悄在澐璟院办了,又是召集置办出来的,也没有多长时间,待那三口箱子东西送走襄王府也没人注意到。
风君兮回来了,也没有人刻意与他提,还是纳兰疏影主动提起的。
晚饭的时候纳兰疏影都把人遣出去了,只留了一家三口吃饭。
“也是时间紧,不然该好好准备准备,之前她还有画放在我这呢,那可是她的心爱之物。她又爱画画,也不知那边有没有好的笔墨,今日也来不及准备,就在你书房里拿了一些。”
纳兰疏影一边给儿子喂饭,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风泽辰已快八个月了,除了吃奶已经开始吃一些饭食了,都是书雨精心准备的,像是芙蓉蛋羹,肉糜一类的。
“你若想准备就准备,大约过个十几天鞑靼那边会有来使,我可以帮你塞到他们的回礼中。”
风君兮看自家儿子占着纳兰疏影影响他吃饭,从她怀里将小包子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来使?怎么这个时候?”
纳兰疏影有些惊讶,不过还是顺手把手里特制的小汤羹递给他,又把风泽辰那碗芙蓉蛋羹端到了他面前。
她可没有什么觉得喂养儿子是母亲的事,不能让丈夫亲力亲为喂儿子的思想。看风君兮那熟练的动作也知道了,这事他肯定不是第一次干。
“听说乎图敕勒收复鞑靼最后几股小的部落,如今是已经是鞑靼真正的汗王了,你那位姐姐估计也苦尽甘来,成了王后了。”
说着风君兮舀了一勺蛋羹喂到了自家儿子的嘴巴里。
只看他小嘴咕呦咕呦,吃的很香。
纳兰疏影吃了两口,见儿子吃着吃着露了口水,拿了帕子给他擦了擦嘴。
“这次他掌了大权,作为邻国总要遣来使表一下态,鞑靼改朝换代了。也可能是来张扬一番,毕竟当初乎图敕勒是作为质子来京的,这京都中可没几个将他放在眼里。”
纳兰疏影点了点头,有些明白风君兮的意思。
“至于送信的那个,大约是进了风御分开的,特意先进京都来的吧。”
两个说话的时候,小包子已经把一口蛋羹咽下去了,看到自家爹没有下一口接上,有些着急,啊啊的喊着。
风君兮低头,看着儿子葡萄似的圆溜溜的眼睛,“叫爹。”
“啊”
他舀了一勺蛋羹出来,但是离着风泽辰远远的,“叫爹给你吃。”
“叫,爹”
小包子眨着大眼睛,看了他爹一眼,然后抻着脖子去够蛋羹,只是他的身子被风君兮箍着,不管怎么扭都不行。
“啊,啊”小包子急了。
“叫啊,叫,爹”风君兮又将蛋羹拿的远了一些。
小包子看蛋羹要没了,更急了。
“啊!”
这一声短促又着急,好像再不给他吃就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