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烤好了鱼递给素玄，木三千想借着机会问问她妖修行的事，结果素玄接过烤鱼之后只是吃鱼却又不说话了。

木三千等了半晌也没见回答，知道自己又自讨没趣了也就不再等着，回去吃完鱼之后用干草铺了“床”，然后躺下闭眼休息。

实话讲，尽管在大青山里的这段时间过得并不舒服，木三千除去疗伤几乎便无事可做，但这段时日却是他感觉最为轻松的时候。

好像在一段漫长且艰难的路程中难得有了一个可以停下来休息的借口。

于是木三千便停了下来只是休息，什么都不用去想。

在山里生活的人大多数终其一生也都会在山里度过，在山里生老病死，活着的时候靠山吃山，死了埋在山里也会同其融为一体。

就像是自已这些日子以来做的那样，靠着在山里捕鱼抓野兔吃野菜为生，若是个普通人被其他猛兽吃掉，也不过是成为了其他生命的养料，变成了其他生命的一部分，从这点上来讲，万物平等并没什么不对，弱肉强食生死有命，素玄说的也没错。

木三千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这些却怎么也睡不着。

在大青山里万事万物皆为循环，兔子山羊以草为食，财狼猛兽又以兔子山羊为食，猛兽同人相互博弈，但终究都会死去化作泥土，而一切的草木又生在泥土之中。

尽管闭着眼睛木三千的脑中却愈发清明起来，在这大青山中，此时此刻，靠着温暖的火堆，挨着一个极为熟悉的人儿，木三千似有所悟。

寒来暑往阴晴雨雪，江河湖泊沧海桑田，一切的一切在其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推动着它们运转，好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又好像被提前写好的命运。

道家名篇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是道理，是规则，也是命运，更是万物。

耳边的一切忽然变得格外真切起来，山谷中微微的风声，草丛里轻微的虫鸣，积雪覆盖下种子破壳的声响，渐渐被冻结的冰面，流水冲刷岩石的震『荡』，以及经年久月风化成尘土的山石，躺在草堆上的木三千此刻好像就在所有的一切旁边，他已经无处不在，他已经无事不知，这种玄妙的感觉跟体悟让木三千沉『迷』，却没有感到惊奇，因为他知道他也是这世间的一分子，跟草木虫蚁无异，同日月清风共存，此刻的他便是道，道也他。

知人命知天命知万物命，便是知命。

于万物通感乃是进入知命境界的第一步。

“吃个鱼都能吃到破境，这么聪明却——”

在树下闭目养神的素玄兀自抱怨了一句，然后起身去给火堆添了几把干柴。

木三千只觉得自己昨儿休息的极为踏实，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大清早一觉醒来顿觉神清气爽，目光所至竟能分毫毕现，耳边清明通透格外舒适，他以为不过是自身痊愈而已并没多想。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到我跟这大青山成了一体——”

木三千上下端详自己发现并无异样，那种奇怪通明的感觉却仍在，他便想跟素玄询问一番，抬头却发现树下干干净净连个人影都没有。

“素玄？”

木三千起身拍掉身上的干草，却分明能感受到素玄的气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已经走远，那股气息正在慢慢的衰弱。

来不及多想木三千顺着那股气息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