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城连着几日大雪这天终于放了晴,站在皇城最外边的楼坊亭台上放眼望去,整个太安城里银装素裹,平日里灰蒙蒙一片的房顶都成了白『色』,即便太阳出来满地的积雪也没有化的意思。皇帝特意给满朝的文武都放了假,也让几个还在读书的皇子也去玩耍了,难得的雪景不好好欣赏可当真是浪费了。
“如此杨将军大概也知道此次东海的意思了?”
李显披着貂绒披风,身后只有王阳明一人跟着,君臣二人沿着皇城围墙上足以数车并行的石板路边走边聊。
“杨将军跟微臣分治文武,虽说依着杨将军的个『性』并不喜欢过问朝中大臣们的勾心斗角,但既然能坐稳那个位置却也说明杨将军并非徒有勇武之辈。东海一直动作频繁,虽然都是暗中『操』作,却也瞒不过杨将军的眼睛,更何况武当之行可是杨将军亲自陪同陛下去的。”
“爱卿此言倒是在理,自打咱们从旧唐手里接下了这江山,杨将军便日日『操』劳,北有西河州跟北疆,西有西蜀,南边还有蛮夷之患,若不是有杨将军坐镇把持,恐怕朕连觉都睡不安稳。”
李显昨儿在暖阁批阅奏折一直到了后半夜才睡下,休息了不过几个时辰便又起来,恰巧首辅王阳明过来求见,于是两人便在外走动走动,年纪大了身子骨到底是不如从前。
“朕身边能有你们二位,是朕的福气。”
末了李显禁不住感慨一句。
“得遇贤君是做臣子的的福分才是。”
王阳明居然也难得说了局极为中听的话。
“宋司承去东海道也有些日子了吧,算起来云中君也该到了。”
“宋大人做事张弛有度,东海目前安稳如常,只等开春之后到了日子武道会定能如期进行。”
“那就好,待会你去跟黄总管碰个面,云中君做事朕放心不下,得有个人看着才好。”
“是,陛下。”
王阳明应了一声。
“知命这孩子不错,行事也够果决,比他师傅苏世玉更有做官的潜质。”
“苏先生是太过心善了,甘愿守在钦天监看了一辈子的星象气运。”
“你这样一说倒显得咱们不像是什么好人了。”
皇帝笑了两声跟王明阳开玩笑说道。
“祖宗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朕自从覆灭旧唐之后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个问题,古有先秦二世而亡,两汉虽曾逐匈奴至漠北,却也难逃被后人改弦更张,细数过来不论是先秦后汉还是魏晋旧唐,都如同这世间万物一般有生有死,有祸『乱』宗教蛊『惑』民心者,朕下令踏平了帝沙佛国,有节度使拥兵自重者,朕收兵权废世袭,有毁于皇家夺嫡,朕便早早的立了储君,找了最好的老师来教育朕的儿子们。但这天下太大,人太多,总有朕力不能及的地方。”
“陛下多虑了,如今启元百姓安居乐业,国力日渐昌盛,陛下之图谋指日可待。”
“哈哈哈,爱卿不必宽慰朕了,这天下百姓究竟是不是能安居乐业,是国力昌盛还是士族门阀尾大不掉爱卿你应该比我更我清楚。”
王阳明讪讪一笑,他们君臣二人相互扶持多年,那种默契早就无需多言。
“盛极必衰在北疆身上体现的可是更加淋漓尽致,这固然跟草原本身的缺陷有关,南下侵扰我启元对他们而言也是不可不为的生存之法,安稳世道人口暴增,就凭草原上那点粮食想养活这么多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咱们启元虽以农耕立国,商业往来也并未落下,往西的商道十之七八给北疆把持,对咱们而言好比是被人卡住了脖子,能不难受?如此折腾时间久了咱们自己也会先出『乱』子,想想就觉得头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