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灵玉坊,杜岭医馆门口。
“请问,杜岭杜大夫在这里吗?”一名二十不到的女子站在棚外,衣着并不华贵,相貌秀丽、气质却有些许清冷。身后跟着的丫头背着只包裹,年纪更小、怯生生的。
可能她的声音轻了,棚内忙着看诊的大夫们都专心处理手上的病患,没人回答,只有门口几名等医的伤者指了指里面。
女子犹豫了下,终于还是落脚穿过坐满病患的大棚。刚进门,一眼就见到药柜前正忙着出药的承钧。见到熟悉的人,女子脸上松了松,缓步走到柜台前,“你是承……。”
“等会。”承钧头都不抬,认真称着手上的草药,完了又倒到纸上,嘴里念叨着什么,对着方子开始找下一味。
过了一刻钟,承钧虽然不停的在出药,但面前的方子非但没少,反而更多了。这时,里面又传来杜岭的声音,“承钧,准备麻沸散,快!”
“是!”承钧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冲了出去。
听到杜岭的声音,女子愣了愣,脸上浮起喜色,情不自禁的跟着进去。刚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回头扫了眼医馆内的情况,停住脚步,对身后的小丫头道:“我们去柜台里,你把包放下,帮着包药。”
见女子转进柜台,拿起承钧留下的方子,一味味看起来。小丫头紧跟着,神色慌张的说:“公……小姐,奴婢、奴婢,不会呀。”
女子已拿起称开始出药,随口道:“跟我做一次,记住。”
“是。”
半刻钟功夫承钧又跑了出来,见有人在柜台内,急的大叫着冲过去,“不要动,你们不要动!”
“承钧。”女子转头看看承钧,微微笑了笑,任由他拉着自己的衣袖。
承钧抬头盯着她,一下没认出来。
“有人要用到麻沸散,那就是要动刀了。杜岭在里面?”女子轻声问。
承钧边看她边答道:“对……。好儿!好儿姐姐!”突然激动起来,“你、你是来找小杜叔叔的?!”不能怪自己没马上认出来,之前,好儿完全不是这样的打扮。
承钧不放手,开心的想拉她去里屋,又觉不对,“小杜叔叔在救人,可能要等上好一会了。今天,来了个重病患,人手一下就不够了。平阳城里,现在哪都人手不够。我和爹说了,最好能再叫些大夫来帮忙,不过,好像该官府出面才是……,唉,我也不知道。”承钧激动的说着。
好儿微笑等他说完,“我帮你。”
“好好好,前几天,小杜叔叔还提起,要是好儿姐姐在,那些妇人的伤病就好处理了。然后,你就来了,太好了!”承钧脸上满是开心的笑。
可是这一等,就到了傍晚,杜岭接连处理了好几个危重病人。好儿知道,他就连吃饭都是在里屋咬了几口饼了事。
“老王,今天晚上惊醒些。下午开了腹的那个,我怕他年纪大会扛不住。”杜岭边走边脱着看诊穿的罩衫,和理药的一位大夫交待,晚上正轮到这位王大夫值班。
“今天晚上怕是没得睡了,我和老赵也打了招呼,烂腿的那位,真不行还是要截肢。”老王点头,手上一刻没停。
杜岭已经在外屋一角隔开的角落里吃起了饭。这是按承钧的想法,给大夫们留的休息点,大家就把吃饭的地方也放在这里。
“唔,我吃完去看看,再想想有没其它办法。”杜岭边吃边说。
同桌另一位大夫说道:“这种外伤,办法不多啊。”
“噢,对了。”杜岭看着同桌,“上次说让嫂夫人过来帮忙给女子看诊,她来不?”
那位皱起眉,“小杜大夫,我家那位哪里会看什么诊,就认识些草药,能帮着包扎罢了。”
“那也好呀,女子也有外伤。她能来不?”这是杜岭找的第四个女医了。这些女医,一听是正经看诊,都吓得不敢来。更何况一屋子男人,让女子怎么看?
“小杜大夫,正经人家女子哪有出门寻医的?都是请大夫上门看诊……。”那位大夫解释道。
“唉,我们不是人手不够嘛,大家集中起来,能多看些病人。要是能来个女医,就划出个区块专看女子,不和男子一起,这样女子有病也能及时诊治,就怕那些女子一定要等上门,一等两等就耽搁了。”
承钧早就站在杜岭身边,一直想找机会插话,急的挠耳弄腮。杜岭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你爹今天又来了?我们要的药运到了没?你那天是不是说,请他帮忙找些大夫来?从荆州找?噢,其实我觉得兖州那个陈大夫不错,不知道能不能叫他来?”
“我爹没来。药我昨天就问了,还要二天才能到。大夫的事,我爹说有难度。还有兖州的陈大夫,小杜叔叔,你之前没说过呀,我爹认识不?”承钧答完,把自己急的跳起来,对站在外屋的好儿道:“姐姐快过来,一会小杜叔叔又要去忙了。”
杜岭看了他一眼,又扒了几口饭,边吃边说:“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