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相见不如不见,有些人相见不如怀念,有些人相见时难别亦难。
“小公子,明日便可到达贝城,天王此时就在贝城修整。”
少年冷淡的点点头,原本以为,他在见到翟文冲之前,会激动,会愤怒,亦或是会不知所措。
但绝对不会是像现在这般心平气和,心情未有波动,心海也未起一丝涟漪。
“小公子,”老铁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天王曾命人去寻找将军的尸骨,只是,未能找到。”
那些人并不是将军原本的部下,有没有仔细去找,那便不得而知了。
少年好不容易缓过来的俊脸血色尽失,他的嘴皮子不由自主的抖动,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我说老铁,你不让我说,你自己在这里啰嗦个什么劲儿啊。小公子心情方才好点,你就非得在他的伤口上撒点盐巴,你说,你缺不缺德啊你。”
老铁瞪了大嗓门一眼,凑到他的耳边,小声的说,“马上就要到贝城了,我这不是得让小公子有个心理准备嘛,毕竟那位现在可也在城里呢。”
提到那位,大嗓门不屑的撇了撇嘴,他冷哼一声,索性不说话了。
“你们在背对着我说什么话呢,”少年直直的看着他们,淡淡的说,“如若你们真的是为我好,任何事情都不应该瞒着我,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他自嘲的说,“如今的我,还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
“这…”老铁有点犹豫,毕竟对刚失去了至亲之人的小公子来说,再告诉他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无疑是雪上加霜。
大嗓门看他支支吾吾,一副想说又不能说的窝囊样,脑门一热,径直说道:“小公子,天王找了一个续弦,乃是他曾经的副将的妹妹。”
老铁见大嗓门已经说了,只好无奈的点点头,这些事情是瞒不住的,他早晚都得知道。
真相往往十分的残酷,还总是特别的伤人。
“他什么时候成的亲?”
大嗓门也很看不惯天王这种旧人尸骨还未寒,就和新人你侬我侬秀恩爱的做法。
他很是不爽的说,“就在将军行刑前的两日。”
少年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他怒极反笑,连连说道:“好好好!”
老铁担忧的问,“小公子,你可还好?”
他怎么会好!只是,他不得不逼自己好好的!
老铁沉默了半晌,这才轻声问道:“小公子,你还去贝城么?”
少年还未回答,大嗓门先耐不住性子的插嘴道:“为何不去,天王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小公子的,为啥让外人得了便宜去。”他转头就跪在少年的面前,一脸严肃的表忠心,“小公子,末将原本就是效忠将军的,如今将军不在了,末将就效忠小公子。”
他就是一根筋,一旦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老铁急忙拽着他的胳膊,想要将他拉起来,“你这是做什么,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到,不就害了小公子了吗?天王最恨结党营私,快到贝城了,这里的暗哨定然不少。”
大嗓门想想也是,他万不能让小公子处于危险之中。
他站了起来,但仍然不改初衷,“小公子,你是将军的血脉,末将不能害了你。但请小公子放心,末将就是拼了这条贱命,也要保护你。”
老铁点点头,“将军待我们恩重如山,只可惜,我二人…”说到这里,他悲从中来,泣不成声,“能够遇见小公子,一定是将军在冥冥之中的安排。”
少年哀痛不已,但事已至此,除了抬头向前看,抬脚向前走,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
“去贝城。”
老铁皱着眉头问,“小公子,你可想好了?”他犹豫了一下,这才鼓足勇气说,“若是小公子不想去贝城,末将就带着小公子远走高飞,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还有末将,”大嗓门憨厚的摸了摸后脑勺,颇为害羞的说道:“末将力气大,能干好多活的。”
少年淡淡的笑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既然你们是父亲的部下,就应该知晓,父亲的唯一心愿就是希望天下太平,百姓能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二人重重的点点头。
“如今,战火再起,我既是父亲的儿子,就应该子承父志,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
老铁皱着眉头问道:“小公子是想…”
少年面容清俊,带着一股子的冷漠,“对,如你所想。”
翌日傍晚,当他们站在贝城的城墙下的时候,少年的心还是狂躁的跳动起来。
“小公子,在过小半个时辰,便不能进城了。”
少年深呼一口气,抚慰了一下不安分的心,这才低沉的说:“进城吧。”
早晚都得相见,不如早点见面。
老铁和大嗓门直接带着少年去了城主府,通过层层的禀报,少年这才见到了精神矍铄的翟文冲。
“孙儿参见祖父。”
翟文冲快步走了下来,急忙扶起他,喜不自禁的问,“兴晟,你还活着?”
“祖父,你可还好?”
翟文冲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有后,翟兴晟的出现,让他最后的一点忧虑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