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瑾沉默许久,这才沉声建议道:“若是不忍,便厚葬吧。”
赵三娘沉默片刻,几不可见的摇摇头,“无需!”
人都是她杀的,无需对着他的尸首矫情。
“姐姐,人始终是要往前看的。”
赵三娘对上陆安瑾满是担忧的眸子,微微一笑,“瑾儿无需担忧,我心中无愧,也无甚好留恋的。”
姐妹情深的温柔气氛,被一道冷硬的声音突兀的搅碎了。
“赵当家好手段,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陆安瑾对于齐霄昀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行为表示无奈,这厮啥情况,眼下是战情总结的好时机么?
“承蒙王爷夸赞,三娘愧不敢当!”
“赵当家无需谦虚,以最小的损失赢得最大的胜利,赵当家是心有沟壑之人,本王佩服不已。”
赵三娘抬头,甚是肯定的道:“三娘先行谢过王爷的救命之恩。”
“无妨!”
齐霄昀淡定的喝着茶,对于床上的尸首视若无睹。死人他见的多了,就如路边的泥土一般,对他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陆安瑾就不行了,她虽然胆大包天,可是对着一具厌恶之人的尸首聊天,她还是承受不来。
“姐姐,可否将他请出去。”
赵三娘愣了一下,这才反映过来,忙歉意的道:“抱歉,是姐姐思虑不周了。”
屠十三最终也被扔了出去,下场和他的手下一模一样。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荣耀与消声灭迹不过也就是个时间问题。
“若是三娘所闻不假,王爷此番应在边境驻扎,又怎有功夫留在城中,可是有何急事?”
她顿了一下,又言,“方才王爷救了我,我赵三娘恩怨分明,若是王爷日后有用得上三娘的地方,王爷只需言语一声,三娘定然万死不辞。”
齐霄昀淡淡的点头,“嗯。”
夜里,是彼此开诚布公的好时候。
“姐姐,我有一事不解。”
“瑾儿但说无妨。”
陆安瑾也不矫情,径直问道:“姐姐明知我是东齐人士,为何还要把我奉若上宾?”
赵三娘闻言,微微皱眉,“姐姐不过是一介流匪,哪管什么东齐北萧。”
她又不是朝廷官员,又不查户籍。只要合眼缘对脾气,便是朋友。
“姐姐果然是不拘一格的奇女子。”
“瑾儿彼此彼此。”
两人相视一笑,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微笑着的自己。
“赵当家,东齐与北萧的关系日益紧张,若他日两国发生战争,你这里是必经之地。赵当家还须早做定夺。”
赵三娘的心里一咯噔,齐霄昀不是胡言乱语之人,亦不会信口开河,想必这天下是要乱了。
“多谢王爷提醒,三娘必会好生考虑。”
房间里安静下来,有一丝丝的尴尬在室内浮动。陆安瑾沉默半晌,忽然说道:“姐姐,妹妹与康王合作,意欲绊倒凌王。”
赵三娘知晓陆安瑾来城中定然有大事要做,陆安瑾不说,她也无意打探。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陆安瑾竟然会如实以告。
“瑾儿…”
“且,妹妹如今是鸣筝楼的幕后主子,南音阁是我第一个要毁掉的目标。”
赵三娘满目讶然,嘴巴一张一合,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姐姐无需惊讶,妹妹无意让姐姐掺和其中,只是想要告诉姐姐,早日寻得他处,此处已然留不得了。”
赵三娘默然,“妹妹究竟想要做甚?”
陆安瑾浅笑安然,娇声细语的回,“姐姐,贤明的君主会得到百姓的爱戴,但若是圣上不贤,自然会被人取而代之。”
赵三娘再也无法保持淡定,她惊讶的问:“瑾儿是想…”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四国百姓皆是苦不堪言,统一便是大势所趋。”
齐霄昀抬眸,虎眸星光点点,眼神分外温柔。
他的瑾儿呵,总是让他惊喜不已。
“瑾儿是想一统四国?”
陆安瑾踌躇满志,信誓旦旦的回,“有何不可?”
赵三娘又看向齐霄昀,“王爷是想登基为皇,一朝呐喊,四海呼应?”
“本王无意为皇,但也不愿看到百姓生活困苦不堪。”
赵三娘苦笑,“王爷,瑾儿,三娘不过一介流匪,可没有你们的开阔胸襟。只要能吃饱肚子,三娘可是什么都干的出来!”
陆安瑾笑眯眯的说,“姐姐无需妄自菲薄,若是真的不择手段,那为何寨子里有那么多无家可归的老弱病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