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他吧。”顾小花一脸镇定,似乎这对于她来说,是已经知道了的事。
顾小华用一只手使劲拨弄着头,一副愁恼的样子。
“唉!没错,期间是见过的,芬萄说你跟她打过电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交代,因为害怕,所以关了机,而傅博兴,就是我和她,还有安老师联系的渠道。”
顾小花猜到了,但是她不知道,“那么芬萄,现在在哪里呢?”
“她现在跟安老师在一起,因为她怕安老师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不敢离开她爸爸。”
顾小花点点头,“好,我知道啦,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去找他们?”
顾小华说了地址。
夜深了,顾小花走在街道上,很晚,但城市的街景却是那样的明亮,她现在还是个孩子,所以对生活中的苦恼打拼理解的并不深刻,但是昨晚在梦中梦到的那个安老师的一生,使她感触颇深。
她拨通了那个安老师的电话。
“喂,老师您好。”顾小花尽量将语气表达的亲切。
电话那端没有声音,像是有什么戒备。
但顾小花知道他在听,所以继续下去,“老师,我知道,您从小生活在一个怎样的环境里,所以,也理解您做的这一切,我并不是来找您麻烦的,只是想要问问您,有什么法子,能放过您自己吗?”
电话那端终于发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顾小花没有急于回答,而是默默等待着。
“你一个小姑娘,说什么大话!”安老师终于愤怒的在电话里咆哮!
“老师,我知道您其实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爱他们,他们也都懂,只是方式用错了,孩子们做错了事情也知道改正呢,您身为老师,是不是也应该有一个表率呢?”
顾小花极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希望能打开安老师的心扉。
安老师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突然,顾小花似乎听到了小声的啜泣。她没有打断他,因为她知道,安老师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们的未来,也知道这些孩子们付出那么多的金钱,背离了一切去选择走这条路都是为了选择自己要走的路,但是安老师怕呀!他害怕这些孩子选择了这条路就因为年轻而走弯路,怕他们不听他的话,所以,绞尽了脑汁,也把自己给迷失了。
安老师突然挂断了电话,他在那幢烂尾楼的地下室里,哭着,哭着,慢慢的,懂得了自己的错误。
但自己的性格倔强,他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所以没过多久,他再次给顾小花打了电话。
“明天早上,来烂尾楼里找我。”安老师报了地址。“按我说的做,做完了我让你做的事,我就会放了那个孩子。”
“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
再一次挂断电话,顾小花站在柏油马路的十字路口,难怪找不到那幢梦中的烂尾楼,她们报警了无数次,也在那烂尾楼的附近找了无数次,可都没有找到,原来的原来,只是因为他们找错了方向。
梦中的烂尾楼在城市的另一边,刚好和现实里的烂尾楼相对而建。
顾小花当下就报了警,但是因为情况特殊,她为了赌一把,将时间故意拖了一天,正是在梦里顾小花醒来的那一天。
其实她早已经明白了,为什么安老师要让她在那个脏兮兮的草垛里住上一天一夜,只是因为曾经的经历,安老师,曾经经历过的经历。
安老师小时候家境贫寒,因为父亲豪赌,所以房子什么都被挥霍一空,不得已,他跟着妈妈找到一处烂尾楼的楼顶,因为烂尾楼的楼底下全被人养满了鸡鸭等禽兽,所以他们只能用草垛垒成房子,用草弄成床。
勉强度日。
那时候的条件不比现在,什么慈善措施都没有,而他们那里恶霸满盈,所以他们孤儿寡母,度过了很长一段凄苦的日子。
因为每日每夜都跟鸡鸭睡在一起,所以他对动物产生了一定的恐惧,还有屠宰的动物血,对他更是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晚上住在草垛里,所有的一切都靠着自己的母亲,因为环境极差,他的妈妈染上了病症,经常大小便失禁,所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安老师的房子便常常臭气熏天。
而那房顶的草垛也越来越多,大都是打听过来的慵懒的流浪汉。
环境,变得越来越差。
这是安老师一辈子的阴影。
后来,他们那个地方的大环境改变以后,安老师被救出来,母亲也得到了救治。
他也被安排上起了学。
因为得来的机会很不容易,所以他一直很努力,直到爱上音乐。觉得音乐是他能将他的过往诉说给人们知道的唯一途径,所以,他疯狂的爱了,然后就去做了。
但一次次的失败给了他无数的打击,以至于他做了那样一个梦之后,才坚定下来。
那个大鞋小脚的梦。
故事是从傅博兴口中知道的,安老师能讲也是意外,但故事里的真真假假,也只有安老师一个人知道。
至于顾小花知道的这一切,如果不是因为连续一个星期,画面般的梦到了安老师的经历,她也不会知道,安老师的梦,其实,只是自救。
因为在那一次次的失败以后,安老师的心灵受到了无数重创,他甚至想到过自杀,或许是强烈的想要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欲望,还有着唯一的照顾着他还带有老毛病的妈妈,那晚的梦,是他潜意识里的自救。
他活了。
接受了自己的一切。
这都是命,可是该追求的,他也并没有放弃。
几十年,他一直坚持了几十年,才有了那个训练公司。
他的妈妈,也给他建筑了一个很大的后盾。
后来他也结婚生子,有了一个漂亮的女儿,过起了平平淡淡的生活,但也一直没忘过努力。
因为从小的经历,还有后来的得之不易,所以他不同意他的女儿那么早就开始恋爱。
他反对。
她反抗。
这一切都还只是开始。
造成他极端的最后生命稻草,是他的妈妈过世了。
安老师的妈妈过世的那一天,是他开始产生暴力的第一次。
他打了他的学员。
封闭练习变成了封闭虐待。
因为妈妈的离世,让他架构的一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他极致的想要得到成功,孩子们很听话,只是,在他眼里,都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