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夕阳忽然有些刺眼,宋言忍不住眨了眨眼,去看他的眼睛。
“江潋,你受了伤,应该你吃。我不饿。”
“野鸡蛋都让给了我,这个就不要再让了。而且我已经好很多了。”
“不行不行…还是你吃!”
那妇人听了片刻。哎了一声。
“呐,别谦让了,到了在多付我些钱财便是!”
看着他两人浑身破败的样子,本长得芝兰玉树的样貌,落得这般田地,竟是别样的凄惨。妇人手中的最后一块肉干便也忍不住拿了出来。
“多谢。”江潋将那肉干接过。从新换了这块大的递给宋言。“吃吧,别饿坏了。”
余辉打在宋言脸上,泛着层淡淡光泽。江潋看她半晌,实则她两颊已经有些陷下,憔悴了很多。原本水雾似的一双眼熬得有些泛红,嘴唇还透着粉,却翘了几处干皮。
没了发钗,头发用布条松松绑在身后,额前几缕发丝挂在脸侧。身上的衫子上,是大片大片他的血迹。
已是狼狈至极了。
“好。”宋言不在推诿,将那肉干接过,舔了舔唇,轻轻放在嘴里咬了一下。
她从没吃过这种东西,此时觉得这简直是人间至味。香的要吞掉舌头。
仰在稻草堆里,细细嚼着肉干,缓慢移动的夕阳提醒着他们这一切有多么真实。
“这肉干果腹绝没问题,要不咱们也别歇脚了?便一鼓作气赶到旗岭山镇在歇息吧,虽然到了得是后半夜,但也免了多一天的路程?”
中年男子这时回头同他二人商议。
江潋看了眼天色,清朗少云,不会下雨。点了点头道:“也好。”
宋言是已经扛不住乏,填饱了肚子,不知何时已经歪在稻草堆里睡了过去。日头落了,渐渐有些凉意。江潋肉眼可见她往稻草堆里钻了钻,再然后人就彻底不见了。
忽然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谁能想到,正三品大司空的嫡女,此时睡在了稻草堆里还舒服的说着梦话。
也是,前一夜睡在水坑里,昨夜睡在石壁下,这稻草堆,当真算得上极品了。
想到这,又忍不住想起昨夜…那姑娘不是钻进稻草里,而是往他身上钻。
许多的思绪一时间涌了上来。她被埋了血痣的时候,将脸贴进过他手心里,那时她脸颊也要比现在圆润很多。
好端端的偏要跟着往碧云山去。他明明都答应了会帮她救她父亲。
当真是…太过要强。
后半夜进了村镇,镇上人口简单,这个时间早都熄灯歇息,满街上都没有人迹。骡车径直停在一个小店门口。
男子边把缰绳从骡子身上解下来,边同江潋道,“下来吧,我们赶夜路常住他这,便宜,也干净,主要是熟了,这个点也给开门,别的地方早都落锁了。你二位要不要也在这将就半夜,明日咱们也好算账。”
自然也无处可去。江潋点头,去找宋言。整个人掩在稻草堆里看不见。
大手拨开稻草,先漏出的是个素白小手。又往上去找,拨开,半张脸混着乌黑的发埋在草里。
“宋言,到了。”
宋言听见动静连忙回好,迷蒙着从草堆里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