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潋没去看青素云焦急的脸色,只依旧不紧不慢的走,不经意的回她一句:“没什么,掉以轻心了。”
“怎么会?你向来…”话语被砚川的眼神打断,她知道他什么意思,在问下去又该说她心思露骨。咬了咬唇,只好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当然是带他回客店养伤喽。”
“是了…”青素云失望的看着江潋背影,没想到他竟一句都不跟自己多说,看了眼身后一板一眼走路的宋言,心中切齿,面上却只好自己找了台阶下,喃喃道,“得将养几日才好。”说罢跟在了两人身侧没再多话。
衣裳铺子里的成衣少之又少,穷苦地界,少有花大价钱买成衣穿的,都是家里妇人买了料子自己缝制。
走了几家,总算找见了两身还算合身的粗布衫子。
“先凑合着,等忙完了这处的事,到了大些的地界在换上合身的衣裳。”
宋言倒觉得无所谓,至少这衣裳齐齐整整,也没了血腥气。
到了砚川三人所住的客舍,到底要比昨夜那民房舒适许多。宋言瞧着店小二一桶一桶的往里抬热水,注满了浴桶还不忘提醒她道:“姑娘趁着热乎记得快些,烧了两个时辰才满了这一桶水,柴火可贵,这一桶水不便宜,您别浪费了。”
宋言点了点头,心中不免想起在家中时,每每沐浴都是想泡多久就泡多久,水凉了也自会有丫鬟不断续上热水。
可这天下到底是贫苦的人多。日子不那么好过。
上了门阀,快速解了衣裳,先看了看膝盖里的伤口,还好,几日没骑马,已经结了痂,但泡进水里时,还是被蛰的疼了一瞬。
但这一丝丝疼痛却远不及浑身泡进热水所带来的舒适感受。
许久没有的惬意放松让宋言忍不住闭上了眼,缓缓将身子又往下沉去,直到脸也没进水中。
等等,这感觉,落入河中的窒息又扑面而来。
猛地破水而出,大大吸了口气。
缓了片刻。
拿起皂荚开始快速清洗头发、身体。除了水带来的窒息感,几日来的许多思绪一点点重新回到脑子里。
水雾氤氲满室。视线渐渐在看不清楚。滑到下颌的水滴又落进浴桶,手臂动作间,也是一串串水珠滴滴答答落下。
这声音像岩石壁上蜿蜒的细流之声。那时候,即便是睡梦之中,那声音也不曾间断。江潋靠在石壁睡着时,也会被吵得皱眉。
如果接下来顺利的话,江潋说,赶到碧云山还需半月时间。
到了那时,尘归尘土归土。
她一定要找到父亲和表哥。带他们回临安,还像从前那样,一家人在一起。而江潋几人,会去接着查清祸事,然后回到他说的昆仑。宋言觉得,与他们的相遇就像是一场惊险的梦,梦醒的时候,一切都会凭空消失,就像他凭空出现一般。
他们本该没有交集,往后重归各自故土,此生便再无往来。
雾气缥缈,一声沉长叹息自水中溢出。宋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动作快速的冲洗干净。
江潋的伤暂定休养三日,砚川细细瞧过那伤口,比他预期的好些。
“还好坠了崖的不是我,要不我这贴身的良药可就打了水漂了。”
说着话,大手自怀中摸出个手指粗细的竹枝,翠绿的竹枝顶端有一小孔,砚川长指在上点了两下,便有细细的粉烟散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