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飘忽的脚步,宋言耳边已经能听见台上声音。在她尚且清醒之时,加快了步伐上去。
待走过最后一阶,一身血衣的江潋终于映入她眼眶。
身上已经看不出究竟叫多少利器伤过。背对着她的身形实在晃得厉害。
他的手中,那柄曾经藏于旗岭山中的驱邪剑被他握着。原本用来镇压所裹挟的符篆正被一点点剥去。四周尸体数不胜数,血溢满了祭台,又顺着暗槽流到台下。
“已经打赢了呀…”宋言急轻的叹了一声。差点信了顾玉清的话。看着江潋还能站着,又欣慰的叹息了一声,“我来的正好。”
她的声音很小,因为不能叫江潋发现她回来。
与此同时,被一众仙门摁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南风独,也紧紧盯着那道身影,不甘的怒目而视。
不顾口中喷涌的鲜血,依旧要将头从地上抬起来。“这是…驱邪剑怎么在你手上!这怎么可能…”
不仅是他,就连几个掌门也惊愕不以,“这,这真是驱邪剑?!”
江潋身形实在不稳,看了眼身受重伤的一众前辈,只点了点头以做回应。
面前的石柱已经难在抑制。指尖虽颤抖,但动作俨然加快,将最后的一点符篆撕干抹尽。
砚川撑着剑靠近他,眼中已是猩红,厉声责问他:“你要用驱邪剑代替镇阴狮?”
可江潋已经来不及回答他了。驱邪剑一旦失去他的鲜血符篆抑制,便像睡醒的魔兽。嗡鸣一声立刻震颤起来。
“江潋!你早就是这个打算了!从你封印驱邪剑那天你就是这个打算。”
砚川忽然开始痛苦的大喊,“你今日本就打算拼尽一身血肉,最后在将自己神魂祭上,是吗?”
江潋手中攥紧震颤的驱邪剑,嗡鸣之声要刺穿他耳膜。白雪落在他洇血的伤口迅速也变成了鲜红颜色。五感尽失之前,他听清了砚川的问话。
他摇了摇头,轻声道:“这是万不得已的打算,我原本是想回去娶宋言的。只是…”
说完这句,他已听不见任何声音,连自己说的话也听不清。眼中涣散,不想再耽搁,将话咽下,拖着驱邪剑朝石柱走去。
宋言站在他身后,听清他的话,泪水忽然就朦胧了双眼。
原来是这样吗?原来他心中也是有她的吗?
霎时间通透明了的一颗心,此时却是欢快又疼痛。宋言忍不住哭出了声,“偏偏是要到了这最后一刻才叫人明白,真是…真是…”
叹息一声,终是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心中幻想,若是没有什么妖魔霍乱,他们是不是也能做一对恩爱的夫妻。
驱邪剑此时已彻底苏醒,将将到了石柱之前便散着邪气窜起。江潋即刻将它攥的更紧,却还是一时压制不住,被它带的冲到高空之中。
震颤之中,胸口滞留的淤血上涌,呛的他不住地咳。
努力控着手中驱邪剑,江潋远远盯着那碎去一半的石柱,暗暗计算他还剩的三成力气应当够用。
待那血腥气的咳嗽终于停止。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瞬之间,将浑身灵力彻底灌注双臂之上。十指扣紧剑柄。生生抑住了剑身颤抖。
“呃啊…”
一声厉呵冲天而起。再一次被倾注了全身之力的驱邪剑急速落下,一剑一人冲破云层,带着一道白焰,快如闪电般的自众人眼前划过,转眼间,辟邪剑终于狠狠插入了石柱之中。
江潋握着仅剩的剑柄,半跪在石柱中央,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
“宋言,就是现在,不能在等了!”赫连蓉瞧见驱邪剑没入石柱,急急上前两步看向宋言。
宋言听见声音,慌忙抬手擦去泪水,清清楚楚的又看了一眼江潋的样子。扬起手臂,握在手中的长簪灌足了力气扎进心口。痛呼不受控制从口中流出,宋言没想到,竟是这么的疼。
身体痛苦的倒在地上,眼神依旧看着石柱之上,手下用力,重新将那簪子拔出,握着带血簪子的手,颤抖着伸向赫连蓉。
赫连蓉一把接过。飞身而起用尽了全力将那血簪掷向石柱。
一声及轻的碎裂声过,血簪没入,石柱裂了条细缝,一瞬之间,一条鲜红血线自石柱与宋言心口之间渐渐显现。是血契生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