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微微倾身,说道:“在下北溟雪音。”
霁初道:“好,雪音公子,既然是蓝宇尊派你来的,那可否告诉我,他现在人在哪里?”
雪音道:“霁初大人又何必问尊大人去向?”
霁初顿了顿,道:“我想见他一面。”
雪音那端正漂亮的脸庞浮起浅笑,道:“当初霁初大人不辞辛苦离开尊大人,为的就是不与他见面,所以,还是不见的好。”
霁初拿着白斩的手节握得泛白,又道:“他有一样东西在我这里,我想要还给他。”
雪音含笑的眼神掠过冷意,他扇着折扇悠悠地道:“尊大人说,那东西送给你,就是你的,你用便是。送你那么一样防身的物件,也对得起你们之前那几世的情分。”
霁初冷冷一笑,凛然说道:“他之前说,真心相待还是虚与委蛇,让我擦亮双眼。我自知眸光明澈,还算看得懂虚情假意的施舍。所以,还望他不要做这种让人觉得虚伪的事。他并没有对不起曾经轮回的情分,所以也不需做任何补偿,你让他收回去吧。”
雪音没有回答就转了身,然后缓缓地说了一句:“尊大人就让我说这么多,我话已带到,其它多说无益。”
那声音轻细,但却字字清晰地传入霁初的耳中,仿佛是空气中自然生出的音符。
霁初也深知这雪音再厉害也仅是为蓝宇尊办事,就算抓着他说什么,也都毫无意义。
她侧头看了看凤真寻,真寻回给她一个和悦的笑容,说道:“我们还是先找一家客栈,然后你好好洗个澡,再买身衣服,明天回到封城至少要精神气爽才行,你不是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办么?”
雪音走到嵩阳仙人的梨花桌前,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轻声道:“晚辈给世伯请安。”
嵩阳仙人白白的面皮被白纱灯映得更加白,他似是看书看得入迷,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雪音,看了半天,才恍然道:“你……你不就是雪丫头怀里的那只雪貂?”
雪音的面容登时泛红,尴尬地“呃”了一声,说道:“世伯,我不在家师的怀中已有两万年了。”
“嗳~”嵩阳仙人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真是时光飞逝啊,你化形都两万年了!”
雪音连连称是,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嵩阳仙人,说道:“家师命晚辈给世伯带了一封信,请世伯过目。”
“哦。”
嵩阳仙人接过信封,拆开,然后在灯下默默地看。雪音垂首立在桌前,安静地等候。桌前的两人,一坐一站,神情淡然,儒俊翩翩,仿佛身处雅致的庭院中。
而自他们不远的地方,是少女们朗读罪行以及杀伐的声音,和被屠杀者的哀嚎与惨叫声。
凤真寻的“飞花溅落”已经撤去,天地间就只剩下鹅毛大雪在簌簌而下,青丘的空气中也开始逐渐流淌着寒冬的凛冽,而更冷的,则是等待审判的人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