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因为心中一股难抑制的疼痛而不得不长出一口气。
他说:“公主,这件事不是眼见的那么简单,你可不可以听我解释。”
霁初对他微笑,这淡然的笑容让他觉得寒冷,那是要将他拒之门外的决然而笑。
她说:“夜空你想解释什么呢?解释到底因何而与三姐缔结了婚约?可是夜空,纵然有一万个不得已的理由,却只有一个结果,就是你要和三姐成亲了,那么解释缘由还有什么意义呢?我真的没有生你的气,也没有怪你,而是不想让三姐觉得我在抢她的夫婿。我能做的,就是和你保持距离,不要让三姐误会我们。”
保持距离,她这一晚都在强调这个。
夜空望着殿外的后山,觉得他的寂寞高过了一切连绵起伏的山脉。
他说:“好,我不说理由,那么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想我可以解决这件事。你至少不要处处躲着我。”
霁初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丝,微微歪垂着头,将它们悉数压到耳后,露出她那张鹅蛋圆的俏嫩小脸。
她抿着嘴想了一下,对夜空说:“夜空我想你是对我有了点误会,也许我以前的作为让你觉得我对你有意,其实并没有的,我并不喜欢你。
我这几天也有反思过,我可能做了些让你误解的事,抱歉,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安安心心地等待上次的风波过去,幸福开心地和三姐成亲吧。”
夜空怔怔地凝望着霁初的小脸,她错开了他的视线,垂着眼看着地面。
感受着他不动声色地伫立在自己的面前,她想,他也许是她穷尽一生都无法捉摸清楚的人。
她哀伤地瞧着地面,庆幸他没有看到自己因为招架不住他的沉默所散发的灼人能量而显现出来的狼狈。
过了很久,才听夜空说道:“我知道了,公主。”
夜空的声音异常清冷,脸上露出了习以为常的冷淡表情。
当她再次抬起头,又看到了那个一如既往的,不因任何事而动情的夜空。以至于他刚刚慌张地想要对她解释,像是个青春期的大男孩一样挫败焦灼的表情都如梦幻泡影一般虚无。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还是,哪样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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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夏来。
封城的初夏总是带着闷雷和阵雨,有时一连几天,雨水会延绵不绝。泥土在这个时候会散发湿.润的芬芳。空气的流动、雨的润泽、气温的温暖,一切都带有美感,让人觉得重要。以至于会联想到整个世界,自己的生命,都很重要。
此时已过戌时。
烟雨如暮霭一般漂浮在空气中,皇宫某处的小径上,匆匆走着一个人。
鹅卵石铺陈的小路在树木之间曲折迂回,树叶间隙漂落密集的雨丝,打在他的身上,他毫不在意华丽的衣袍已被濡.湿,只一门心思地朝着小路的尽头走去。
过了一片早已谢光花蕊的樱林,他驻足在一座奢华的宫宇前,思忖了半晌,决定翻墙而过。
他双臂一展,如细雨中的叶片,一个空翻越过宫墙,再像棉花般轻飘飘落在庭院中。落在地面,他似是极为熟悉这座宫殿的地形,再一翻身,朝一座楼宇的二楼窗口掠去。
那窗子上,映着弱弱的黄色烛光,窗边有个人影,似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