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御狐令。”
夜空不是凭想象来判断事物的人,他之所以可以料事如神、运筹帷幄,必是掌握了所有可以支撑判断的证据,哪怕是判断感情。
旁人的感情自是不好说,可心宿的就再简单不过了,因为天地间有一把衡量她爱情的尺,名为“御狐令”。
刚刚,他之所以来回打量霁初好久,其实并非是因为恼怒和不知所措,而是在观察御狐令是否还在霁初体内,还有御狐令在霁初手环上的显像。
他看了许久许久,御狐令根本就没有离开霁初的迹象,她手腕上的显像运行的平静稳定,没有一丝动荡,甚至刚刚霁初还用了妖王的气运将他弹开。
她根本就还没有对那个男人付出真情。
但霁初也不像是会因为赌气而做出令自己后悔的女人,所以夜空这一晚一直都在思索,霁初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晨曦映照在宫廷的碧瓦飞檐上,泛着柔和的一层白光。天空中,昨夜的残星依稀明灭,而东边山腹处,仍笼罩在夜幕之下。
重华殿的门被缓缓推开,霁初换了一身绯色衣袍,外罩轻纱,曳地莲姗,犹如寒霜冰凌中的一点红梅。
她走出门外,突然对面垂柳之下的人影吸引了她的目光,她轻轻走过去,是夜空坐靠在树下。他身上盖着一件衣裳,是宫女的衣装,大概是玲珑给他盖的。
他紧闭双眼,似是已经入睡,眉心微微蹙起,面色苍白如雪。
这是霁初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夜空的睡颜,安静漂亮得不像是世间的产物。细腻的皮肤,线长的睫毛,稍显凉薄的嘴唇,一切都堪称完美。
然而,好像他如此模样又能勾起人的一丝丝心痛——
她这才发现,夜空其实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强壮,他淡漠的脸上在沉沉睡去的此时,出现平日里很难察觉的清弱。
就像此时天边极浅的月色,仿佛随时都会消失远去,让人怜意顿生,不敢妄动。
她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掌覆盖在他垂放在草地上的手背上,他的手好冰冷,令她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
她抬目再看他的面容,双唇微微有些泛白,没有血色,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显得他的脸特别苍白。
其实,夜空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霁初心想,为什么会一直认为他就算不吃不喝也没有关系,认为他强大到不会生病?
但即便如此,他现在的样子是不是有点虚弱过头了呢?霁初下意识地轻轻将他身上盖着的衣衫向上拉了拉。
夜空突然睁开眼睛,一道冷光自他眼眸深处骤然聚现,那目光打在霁初身上竟令她动弹不得,昨晚那种恐怖的压迫感突然又袭上了她。
待看清是霁初,夜空眸中厉光瞬间尽消,恢复平日里的莫测幽深。
霁初这才动得了身体,却浑身一软,坐在了地上。
她的手还握着夜空的手背来不及松开,被那凌厉的眸光摄住反而全忘了。
夜空反手握住她的手,对她道:“抱歉公主,我不小心睡着了。”
霁初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子,似曾相识的锐利眸光,似曾相识的威压之摄,她虽想不出在哪遇到过,却一直令她心悸。
“没有。”她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为什么还没有走?”
夜空起身站在她的面前,说道:“公主就这么想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