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爵走进书房内设的卧房,并不是真的想休息,而是嫌卫汤不停地说话,实在太烦了。
关上房门,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今日,是他得到半边天下的日子,只要御狐令一日不回到蓝宇尊体内,他就有足够的把握不出一年,整个南国天圻也是他的囊中之物。
想要御狐令回到蓝宇尊身体里,必须要身为心宿的霁初全身心爱着他……
一抹淡笑爬上辰爵的嘴角,相信不会有这样的时日了。且不说霁初并不知道夜空就是蓝宇尊,就算是知道,以她的个性,怎么会去爱一个骗了她那么久的人?
霁初啊霁初……
辰爵心中念着这个名字,环顾这间房,那晚她为了解救夜空,前来示好的情形又被他想起。
那一晚的她,光鲜明媚,妍丽照人,让人忍不住对她生情。只可惜,她的意图却并不是在博他好感。
他的笑容变得稍微有些寂寞,心道,哪怕你有一丝向我的心,我都愿意把最好的给你。可是,这么久以来,你到底有没有一丁点,爱我呢?
当辰爵睁开眼的时候,听到门口有窸窸窣窣的琐碎声响,他推门出去,看到一队宫女捧着龙袍、冕冠、印绶,站在门口不敢敲门,又满脸焦急的表情。
马上就要行登基大典,这位皇上还在大将军府的书房小憩,更衣需要时间不说,从大将军府到皇宫还要些路程,可他却完全不着急的样子,被迫从宫里来大将军府为他更衣的宫娥们可是心中叫苦连天。
辰爵俊眸淡挑,眸光扫过这些宫女的脸,黑沉沉瞳仁犹如深不见底的旋涡,一瞬间寒意噬人。
宫女们吓得全身发冷,哪里敢开口催促。
十几个宫女,麻利地为辰爵更衣,各司其职,静默不语。
辰爵倒是配合得很,也能意会宫女们的意图,该抬手时抬手,该低头时低头,半盏茶的功夫,他便龙袍加身。
平日里,他都是一身大红官服,已经是雍容华贵,如今这身黑色基底,金色祥龙的袍子在身,更显出他的颔龙燕首,睥睨众生的威势。
一股强大的气势充盈在书房,宫女们无一不感到难以承受的压力,忍不住连连低头后退。
当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逐渐消弭,她们终于有力气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刚刚还站在正中央的男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们这才真正意识到,即将接手国家的新皇,再也不是曾经姓万俟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类,他是可以称之为“神”的男人,他想去什么地方,根本不需要车马。
新帝登基的号角已经喧天,皇帝宝座前仍不见辰爵的身影,钦天监额头沁着汗水问大国师该怎么办。梵幽只是动动唇角,叫他一切按时走程序,不用在意辰爵到与没到。
钦天监活了大把年纪,就连在史书上都没见过这样的登基大典,但见大国师梵幽一脸从容,心里也稍有些底。
杜淳远远地望了一眼祭坛,和空无一人的皇帝宝座,将硕大的帽兜向下拽了拽,遮住他那张苍白如纸的俊脸,身影一纵,便消失了。
几个落地之后,他在一扇宫门前停步,仰望了一眼门楣上的匾额,鎏金篆字刻着三个字——寿康宫。
这里面住着婉熙太后,这个自仙琼宫闹剧后就一直痴傻的老妇人,如今她是不是还不知道她的朝代已经成为历史,是不是还不知道她的子孙已经几近死绝,甚至还不知道,她自己的命即将终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