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真话假话好话孬话尽往他身上拾,并不时地做出些小动作来。不远处的男人们就起哄,说你们是不是看上队长了,他的家伙可是能应付你们一群的。茂林就摆出一副自得的样子,一个劲儿地傻笑。四季媳妇兰香就喊,是啥家伙呀,这样厉害,咱给他勾腚裤看看吔。
茂林知道大事不好,赶紧起身要跑。四周的妇女立时一拥齐上,扯胳膊拽裤腰地把他摁倒在地上,竟真的把裤子扯了下来。
茂林的家伙一露相儿,反倒把女人们下了一大跳儿。接着,地头上又引起更闹的骚乱。有人喊道,这家伙可千万不敢叫它露头哦,得用牛屎糊住呵。果真,就有人在地头上捧起一滩耕牛刚拉下的鲜屎,一股脑儿地摔进茂林的腿裆里,弄得茂林浑身上下臭不可闻。
茂林在妇女生产组苦心经营起来的良好局面顿时化为乌有,就连自己生产队长的威信也一败涂地了。甚至回到家里,在雪娥面前,他的男人尊严也在一段时间内受到了极大挫伤。那就是,在长达半个多月的日子里,茂林多次要求与雪娥行房事,均被雪娥以那里太脏太臭为由,断然拒绝,让他白白做了半个多月的赖和尚。
至此,茂林不愿意再管妇女生产组上工生产的事。女人们又重新过起了先前的松散日子,一个个不亦乐乎。但是,长此以往,最终也不是个办法。而且,酸杏又隔三岔五地训他,嫌他办事不力,连几个臭婆娘也领导不了,还能领导好全村生产么。弄得茂林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万般无奈之际,他把眼睛瞄到了刚来不久的木琴身上。
他看重木琴的原因有三:一是木琴是高中生,在全村里文化水平最高,心眼儿也应该最多;二是木琴平时说话做事总是透出一股子逼人的英气,似乎比男人还有主见,且稳重持诚合情合理;三是他心里怀有一份不可言说的私情,就是隐隐地对木琴怀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觉得木琴身上除了优点外,连一丁点儿的疤麻缺点也没有。当然,他跑到酸杏家里力荐木琴时,略带夸张地盛赞了一番木琴的前两个长处,只字未提后一个理由。
开始时,酸杏不太放心木琴。毕竟还不了解她的为人做派,能不能挑起这副担子。但看到茂林言之凿凿的样子,他也就默许了。
茂林出了酸杏家的门,立刻马不停蹄地来到了木琴家。
这些日子来,福生正跟木琴闹别扭。闹别扭的起因,是关于西屋的安置问题。
当时,茂林把村里研究出的意见说完后,就急急地走了。回到屋里,木琴开始埋怨福生太不会算帐,说,队里也太欺负老实人了,平白无故地占了这么多年的房屋,就算租用,也得给租钱吧。不给也就罢了,人家都回来了,好歹也得痛快地让出来才是,怎么还理直气壮地继续占用着,用几个工分就给打发了。这便宜都让生产队占尽了。你也是,也不征求一下意见,就急着表态。弄得我连插话的机会也没有,让队里把我俩当成了一对十足的傻子来愚弄,还好像咱欠了队里多大恩情似的。
福生摸摸头顶,憨憨地笑道,生产队能热热地接咱,又周全地替咱安置下家,咱也该知足哩。
木琴说,这是两码事,怎能乱搅合在一起呐。不行,明天我就去找酸杏叔,把这事理论个明白。集体要尽量想着为百姓谋福利,怎么能不明不白地占个人便宜呢。
福生坚决不同意她去,木琴执意要去。为了去与不去,俩人都有了气。福生脾气倔强,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木琴刚硬,抓住的理,轻易不会放过。要不是木琴顾虑自己初来乍到不摸深浅,场面上还是要给男人留足面子的话,她早就去找酸杏理论了。
接下来,俩人似乎真正动了气。晚上,个人睡个人的,没有了往日的恩爱缠绵。白天,俩人也是各自忙活着份内的活计。也就是说,福生自打回归故里激发起的亢奋激情,自此暂告一段落,由高潮迭起转入了低迷回环。
------------茂林是第二次踏入木琴家的大门。
与上次不同的是,木琴依然热情地接待了茂林,福生则显得淡了许多。似乎,他把自己与木琴之间的冷战责任,全都推到了茂林身上。就是他的到来,才引发了家内的争执。这次到来,又不知会引来啥样的事端。因而,福生就以戒备的心态,略显淡然地招呼着茂林。递上烟后,他稍微紧张地猜测着茂林的来意。
出乎意料的是,茂林给他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就是村里提议让木琴当村干部。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敢相信竟会有这般的好事砸进了自家庭院。想他刚刚立足老家,千头万绪地没个着落,家中突然冒出个出头露面的人物,腰杆儿先自硬了不说,自己在人面前说话的底气也硬。今后,不管做啥事,心里也会有底儿呀。于是,福生待客的热情一下子高涨起来。他殷勤地递烟倒茶,还一拍大腿故作恍然状,说道,你看,你看,我倒忘哩,从南京回来,还剩一盒烟,拿给你尝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