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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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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枣干活的时候,思来想去地寻思了一下午,觉得还是自己去找福生说说,看看福生心下是不是铁了心地不同意这门亲事,要是这样的话,就尽快给哥递个准信,另作打算才是。

酸枣是在吃过晚饭后去的福生家。

木琴到大队办公室研究工作去了,每天晚上,木琴都会把大小管事的人召集在一起,商量明天工地上的一些事情,京儿吃过晚饭,撂下饭碗就跑了,家中只有福生一人,他不是修补一下这儿,就是捣鼓一下那儿,从没有清闲的时候。

酸枣跨进院落时,福生正在“吭哧吭哧”地修理着工地上已损坏的工具,因了福生有木工手艺,便被村里多安排了一些修理工具的活计,每天吃过晚饭,他都要捅鼓上一阵子后,才能上床睡觉。

见到酸枣进来,福生热热地往屋里谦让,并给他倒上了一碗热水,俩人边吸着旱烟袋,边拉扯了一些闲杂事。

酸枣一个劲儿地在心里琢磨着,怎样开口讲说叶儿的事,他本就少言寡语笨嘴笨舌,自然不知该如何婉转地把心里话说出来,话头儿在嗓子眼里直翻个儿,就是冒不出来,而且,他还要跟福生东一句西一句地拉扯,两头不能相顾,就显得语无伦次心事重重。

福生也看出了酸枣有话要讲,就问他道,咋啦!有啥事么,要有啥事,就讲嘛,跟我还客套啥儿哩。

酸枣憋了半天,说道,我也不会讲哦,就是看着撒急,才想找你说的,你听了甭生气,有想法,就更好,要是没想法,就算我没讲呀,说罢,他就把京儿和叶儿俩人的事东一句西一句颠三倒四地讲了出来,又紧张地察看福生的脸色。

福生一直未吭声,他心下也是凄苦得很。

关于京儿与叶儿的事,福生早就给判了死刑,并下定了决心不再改判,他觉得,这是一种天大的耻辱,是酸杏把一只屎盆子硬硬地扣到了自己头顶上,他福生当然不能答应,那么,最有效的回击办法,就是坚决不答应,不管木琴怎样粗说细念,也不管京儿怎样寻死觅活,只要自己不松口儿,谁也别想促成这事,毕竟自己还算是一家之主,别的事情管不着,这种大事还是有决定权的,别看木琴在外边怎样风光,也别看京儿在自己跟前时常撒娇治气,只要他福生认准了的事,不答应的事,家里人从没有执拗过他的,当初,福生发出的冲天大火,把一家人烧了个少皮无毛的,家人在他面前再也没有提说过这件事,他也有些沾沾自喜,慢慢地,他却发觉事情越来越不妙,自己已被家人渐渐孤立起来了。

木琴不仅对京儿的婚事不提不问,还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说叶儿的近况,京儿不提说叶儿,只提说金叶的乖巧可人,甚至,连钟儿和杏仔俩崽子也完全站到了木琴和京儿的一边,一到星期天回到家里,俩人就肆无忌惮地显摆叶儿对他俩如何如何地好,经常去学校送好吃的,还几次把俩人叫到家里包饺子吃,俩人对叶儿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似乎全家人都喜欢叶儿,只有福生一人排斥她,听不得叶儿的名字,有时,福生觉得家人就是讲给自己听的,便生气,说不准提说叶儿和金叶,但是,嘴长在别人身上,他又如何能禁得住,况且,家人也没有提说叶儿与京儿的婚事,福生就不好强加干涉。

到了后来,福生渐渐领悟透了,木琴和京儿所以这么做,还鼓动钟儿和杏仔也这么明目张胆地做,就是想用软刀子开他的心窍,用软法子整治他改变主意,这么想下来,福生就担忧起来,看起来,自己给他俩宣判的死刑,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死缓,还要由死缓变成有期,正向着提前出狱的方向发展呢?福生觉得,自己在这个事体上已经越来越失去了一言九鼎的权威性,死命地阻挡,也已经变得无济于事,京儿与叶儿的婚事,就如一辆开足了马力的推土机,把自己身不由己地推向了举办婚礼的那个时辰,福生既冤屈,又无奈,他还是奋力地坚守着,不到最后一刻,誓不举手投降。

不管酸枣说得怎样颠三倒四,福生一听就明白,他是来做说客的,福生当然知道酸枣是好心,见不得娃崽儿们焦苦受委屈,但这种事情,不能因为心疼娃崽儿就应承的,毕竟这是涉及到他福生家门荣辱的大事,来不得半点儿含糊。

福生叹口气,说道,咱不讲说这些烦心事哩,娃崽儿的翅膀硬了,听不进老子的话哩,爱咋闹腾就闹腾去,我管也管不住哦,说话时,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伤感,

福生的话,被酸枣误听成福生不再坚持自己意见了,似乎同意了俩人的婚事,酸枣心下大喜,连连附和着说了一些京儿的好话,什么长得好品性好,什么勤谨好学,将来肯定有出息,说得福生的心情渐渐好转起来,酸枣决不是恭维福生,而是说的心里话,这一点,福生是知晓的,从小到大,酸枣把京儿当成自己亲生娃崽儿的看待,有时,连婆娘都看不过眼,直骂他贱骨头,拿人家的娃崽儿当自己的心头肉护着,脑壳里滴进尿汁子了吧!

福生真的高兴起来,拉呱的气氛重又恢复到刚开始的状态,在结束了这次摸底交谈后,心情舒畅的酸枣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到自家庭院里。

屋里,晚生正在发脾气,他张牙舞爪地数说着娘,嫌她叫爹跟自己挤在一张床上,夜里睡不好觉,白天直打盹,上课的时候叫胡老师罚了站,胡老师还发话说,要是再打盹,就不让他进教室了,酸枣婆娘低眉顺眼地硬着头皮听晚生吵闹,咋也安顿不下这个小祖宗。

晚生见爹回来了,一把扯起自己床上的被子,连拖带拉地扔到了里屋大床上,他发狠道,要是今晚还赖在我床上睡,我就把床劈了烧火,谁也甭想睡成呢?

酸枣不吭声,心下巴不得他这么做,他不时地拿眼瞥婆娘,偷看她的反应,婆娘早已经没了脾气,见酸枣在一旁现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儿,当然知道他的心思,她把床上的被子卷成两只被筒,说各人睡个人的,谁也不准碰谁呀,说罢,她便脱衣上床,钻进了床里面的被筒,还把四周被角紧紧地压在身子下。

酸枣好声好气地哄晚生上了床,便急急地关门闭户,他悄悄地脱衣,钻进属于自己的被筒里,佯装睡着了。

好容易等到外间的晚生睡熟了,酸枣便开始蠢蠢欲动了,他先是把脚丫子伸向了床里的被筒,轻轻地探了进去,被婆娘使劲儿拧了一把,又被迫收了回来,一会儿,又探了进去,被婆娘用手狠狠地砸了回来,酸枣想暂时放弃今晚的进攻战,只要让自己上了床,机会总会有的,但是,也就只老实了一小会儿,他又忍不住了。

自从打了婆娘后被迫分床至今,已经一个多月了,白天的劳累,丝毫压不住内心里的饥惶,体内似有一股无法按捺地燥热和冲动在奔突,若是不打开个缺口释放出来,恐怕今晚便被搅得睡不成觉了。

一个多月的冷战至此宣告结束,冰封冷硬的河面终于化冻,且化得一塌糊涂,再一次流淌起欢快的溪流。

这个夜晚十分美好,屋外的夜空繁星闪烁,像无数只窥探山村庭院的眼睛,偷偷地揣测着,欢快地眨着,期盼着早已隐身不见的月亮升起来,天上的圆月还需一些时日才能升起,而屋里的月亮早已光芒四射了。

第二天一上工,酸枣就迫不及待地找到酸杏,把昨晚福生的表态讲给他听,酸枣断言道,福生已经暗允了,不的话,就不会说出“管也管不住”的话,酸杏笑笑,说不会这么容易呀,他的脾性我知哩,还是顺其自然吧!

此时已近年尾,工程也已经到了非常艰苦的阶段。

除了行动不便的老人和未成年的娃崽儿,杏花村所有能动用的劳力全部上了阵,就连妇女和半大娃崽儿也不例外,甚至在公社中学上学的娃崽儿们,一旦星期天回家,路过工地,也要劳动上一阵子,每天,工地上便有二、三百人在挣命地施工,在艰难地向山外掘进着。

长时间的超负荷运转,村人渐渐有些吃不消了,一到工休时间,冰冷的地面上立时会四仰八叉地躺着一片人,有闭目养神的,有酣然入睡的,还有怨言牢骚的,更有咒天骂地的,不一而足,应该说,村人都拼尽了力气,很少有偷奸耍滑的,毕竟工期太长,又没有个休息的间歇,弄得整日劳累不堪,由不得人们怨声载道,很多人的手掌被磨起了水泡,一层破损了,便起一层老茧。

工地上时有砸伤了手指脚背的,还有扭伤了小腿大胯的,更有伤寒感冒发烧的,木琴把国庆调到了工地上,把药房里一半药品也带到了工地上,随时给伤病的人打针吃药拿捏,即使这样,每天仍有几个人不能正常上工干活,蹲在家里养病治伤,木琴依然咬紧牙关,狠下心肠,见天儿泡在工地上,督促着工程的缓慢进展,她自己也不例外,主动要求编进一个突击小组,与村人一道投入到了艰巨的工程劳动中。

更为主要的是,前期筹集的那点儿资金也要堪堪用尽了,尽管沈已经发了话,要满足供应杏花村工程需要的所有物质,但是,他并没有明确说,要优惠或免费供应,就是把那点儿资金全部用于购买雷管炸药,也是不够的,振富见天儿在木琴耳边叨咕钱的事,说这个东西要买了,那个东西没了,弄得木琴心虚气短,一听到振富的声音,她的头就大了,但又束手无策,只得熬一天算一天,慢慢寻思办法。

茂林有些担忧,就跟木琴商量着,是不是放几天假,让村人歇息一下,既把家里一些事情安顿安顿,又能休整休整体力,木琴不是不知道村人的劳苦,她自己也感觉到体力不支,但是,她不敢有丝毫地松劲儿懈怠,公社沈已经明确指示了,公社就要在这些天里,准备在杏花村召开全公社的冬季农田水利建设现场会,到时还要邀请县领导参加,特别还要把杜拽来,看看北山公社的冬整现场,以塞住他那张损人的臭嘴,木琴也想休整几天,叫村人喘口气,若是再这么无休止地干下去,恐怕人人都要累趴下了,沈一听木琴的想法,顿时火冒顶梁,说现今儿正到了节骨眼儿上,咋能停工呢?就是累死,也得钉在工地上不准回撤,要是在现场会没开之前,杏花村的工地停了,就坚决拿木琴试问,木琴无奈,只得见天儿督促工程的进度和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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