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侯波平一个人走在皇城街上。

在圣人国这个地方，夜里散步绝对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只是偶尔才会有像侯波平这样心事重重的人，才会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

走在街上的时候，侯波平脑子里是很空的，没有什么想法，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的。

只是有些感慨，到圣人国这么长时间了，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就没有了那种从地球穿越过来的错位感，这种感觉，难说……

走着走着，侯波平就走到了乔云溪住的小院里。

到了这里，侯波平突然觉得身上瘫软无力了，蹒跚着走到椅子前，颓然坐下。

侯波平坐到椅子上之后，眼神依然是空洞的，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

“封仙儿，把乔云溪送来。”侯波平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坐下去了。

“……”封仙儿没有答话，但肯定是听到了侯波平的呼喊的。

不一刻，乔云溪就出现了，看到瘫倒在椅子上的侯波平，简直被吓坏了：“你怎么啦，受伤啦？”

“……”侯波平看着乔云溪不想说话，他只是想让乔云溪坐在他身边，陪着他而已。

“你……”乔云溪肯定是为侯波平担心的，这会儿看着侯波平，却不知如何示好了。

“……”乔云溪坐到旁边之后，侯波平只是把头转向了她那边，再没说什么。

侯波平确实是受伤了。

而这个伤，还不是一般的伤。

从根源处说起，侯波平就是一个不太俗气的俗人。

穿越到圣人国之后，他当然是经历了一些慌乱的，但直到那天早晨，看着花丛中三公主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是应该留下的。

三公主，就是侯波平今生最美好的一个愿望，尽管侯波平也是个俗人，但他也是有着一个美好的愿望的。

后来，侯波平一直为这个愿望尽心尽力，可以说把自己的大半条命都赔进去了。

直到今天，侯波平才明白，自己的愿望，或许本就是不该有的。

不能说圣人国里没有美好，但肯定是没有极致的美好的。

就在今夜，侯波平突然发现，自己的愿望要破灭了……

愿望破灭。

是一件极其令人绝望的事情。

不管这个人有多强或者多弱，都是绝望的。

侯波平的绝望也没有要结束生命什么的，就是觉得自己的身体麻木了很多，轻飘飘的。

而他的脑子里就是一片混沌了，偶然间能理清一件事情，但这种清晰的念头会转瞬即逝的，然后，脑子里再次陷入混沌。

侯波平也不知道如果乔云溪不在这儿他会怎么样，但他明知道乔云溪在这儿也是感觉不到的，这种时刻，是他今生第一次经历，无所适从……

乔云溪自己是经历过一些失望乃至绝望的，但她从没有经历过侯波平这样的绝望，仿佛在一瞬间，侯波平就被人抽取了灵魂，现在只剩下了一个躯壳而已。

至于侯波平的绝望到底来源于什么，乔云溪就不想深究了，她只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应该陪着侯波平的。

或许也做不了什么就只是陪着而已。

乔云溪一直坐在这里……

这一夜。

侯波平过的尤其的漫长，是因为他已经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了。

有那么一二刻，侯波平也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是一个躯壳一样的。

但他再没有力气去为自己做点什么了，动动身子，或者挪动一下，连这样的力气都是没有的。

或者说是，侯波平的脑子里已经再也没有任何调动自己的念头了，他只是想这样躺着，躺着就好了。

后来，侯波平的意识陷入了一种模糊状态，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更不知道他是在咒骂什么还是在埋怨自己，一个人的谷底，至此而已……

“他怎么样？”乔云溪忍不住把封仙儿叫来了。

“……他的情绪已经悲伤到了极致，连愤怒都是没有的，出现这样的状况，也不用太担心。”封仙儿一直是在人群里学习情感的，实际上，从一开始她对侯波平就是有一种情感的，只不过每次面对侯波平的时候，她都会有意压制而已，看到侯波平现在触目惊心的样子，她也是动容的。

“那，你不能救他吗？”乔云溪跟封仙儿接触多了以后，才更加清楚封仙儿是无所不能的，她觉得，封仙儿是能救封仙儿的。

“不能。”封仙儿已经为侯波平感到难过了，可是她真的无能为力。

“……”乔云溪不说话了，她同样知道，如果封仙儿说了不能，那她就是真的无能为力的。

“……”封仙儿也像刚刚认识侯波平一样，就站在一边，默默地审视着侯波平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