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埋下恩怨

生活就是一种永恒沉重的努力，努力使自己在自我之中，努力不至迷失方向，努力在原位中坚定存在。——米兰·昆德拉

饭菜做好，秦慕仙先拎着保温盒去了曹世发家，再次喊开门，老人正在给几只狗喂食。

秦慕仙示了示意手中的酒瓶，“发爷，我给你带了饭菜，还有酒，洗洗手来吃饭吧！”

看到酒，曹世发舔了舔嘴唇，“两只狗崽子换瓶好酒，值了。”

酒是江德顺特意让秦慕仙带来的，他说曹世发平时自己是舍不得买酒的，就算买也只会买一点散装的劣质酒，而且他自己还有病，不能喝太多酒。

秦慕仙帮他把屋里的桌子擦拭了一遍，很破旧的木桌了，在高低不平的地上有点晃荡。

秦慕仙将饭菜一一取出放在桌上，然后又给曹世发倒了一杯底白酒，“发爷，今天就喝这么多，剩下的你自己放着，什么时候想喝了自己拿出来倒一点，不过可别喝多了！这酒度数高！”

那只叫五豆的中华田园犬闻道饭菜的香味之后，盆里的食物也不吃了，围在桌子边一个劲地打转，其它三只狗倒挺老实。

“五豆，吃自己的食儿去！”曹世发呵斥了一句，五豆哼唧了两声又跑了出去。

秦慕仙并没有走，而是搬了把凳子坐下陪曹世发聊天，曹世发吃了口菜后说道：“顺子做的菜，刚才闻着就像。”

“对，发爷，你真厉害，一口就尝出来了”，秦慕仙说道：“发爷，你再尝尝另外两个菜，那是我做的！”

不过老人并没有抬筷，他对秦慕仙说道：“你也吃点吧，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吃不完。”

秦慕仙并不讲究，他又从厨房里找了两根筷子陪着曹世发。

曹世发抿了抿酒杯，脸上的皱纹挤在了一起，“哈！好酒，好久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了。”

秦慕仙陪着聊天，“发爷，那只细狗有名字吗？叫四什么！？”

秦慕仙这样推测是有依据的。

“四黄！”曹世发吃了口菜垫垫说道。

果然，秦慕仙心想，那条细狗的身体颜色以黄色为主，夹杂着一些灰色的毛。

“那老大呢？”秦慕仙心里虽然有答案，但还是忍不住想问。

“死了，早死了”，曹世发往屋外看了看几只狗说道：“大虎是只獒犬，那时候我就养它一只狗，我家那口子走后不到一年它就跟着走了。”

提起往事，老人似乎并不伤心，“大虎是岁数到了，跟着我们两口子受苦受累了十来年，走了也算解脱了。”

秦慕仙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老人，“发爷，平时不下雨天气好的时候，你多出去走走，跟村里人聊聊天，别一个人在家闷着！”

老人却叹了口气，“没脸出去啊！”

秦慕仙看着落寞的老人，他有些理解，几个子女这样对家里父母，是一定不会落下好名声的，作为父母再恼再恨，还是不希望听到自己子女的坏话的。

“发爷，都是自己人，哪有抹不开的脸面，我看咱们村里人人心也不孬啊？”

“那是事没搁你身上啊”，曹世发扒了两口米饭，然后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喝啊！我从小就争一口气，挣一个面子，也风光了半辈子，到头来却让几个兔崽子给打了脸啊。”

“我跟他娘起早贪黑地干，拉扯他们度日，送他们去上学，让他们走出去，到头来落个这样的下场，呵呵，真是个笑话啊，还不如我养的几条狗。”

“发爷，喝多了，喝多了”，秦慕仙赶紧安慰，“来，喝点汤，喝点汤！”

曹世发拒绝了，“你不知道我的酒量，这点酒哪够，如果不是为了让四妮儿能有个娘家，我早就喝死了。”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秦慕仙的心也跟着痛，他感觉很压抑，“那我陪着发爷再喝一个！”秦慕仙又给曹世发到了一丢酒。

“哎，这就对了”，老人笑着说道。

几只狗吃饱之后跑了进来，围坐在曹世发的周围，曹世发将三妞拉倒跟前，给它夹了几片肉，“跟着我是吃不到好吃的。”

这一顿饭曹世发吃的还算尽兴，吃饱之后他坐在门槛上望着院子发呆，三妞将头放在他腿上，有些驼的背很弯。

这似乎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秦慕仙拎着饭盒仓皇走了出去，这就是农村生活的现状，老人吃完饭就找个角落发呆，用他们的话说是在熬日子。

农忙时倒还好，有活干着，他们觉得日子还有乐趣，就怕闲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