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
吴冬临身体一僵,几步跳到大厅的招待桌下,蹲下身,抓着镰刀的右手移到后脑,抽出两根小指,随时准备取出染血铭牌。
他头靠桌角,警觉竖耳倾听。
空荡寂静的大厅中只剩下他轻微的呼吸声。
耐心保持别扭的姿势,直到手臂已经隐隐发酸,他重新听到了隐约的歌声。
“清晨来到树下读书~”
听上去像是学校里会教的歌。
吴冬临眯起眼,尝试感知周边情况,但依然只能看到物体轮廓和模糊色块。
虽然感知被干扰,但他的听觉完全正常。
听音辨位,他能勉强辨认声音的方位,似乎来自右边走廊的楼梯道。
他蹑手蹑脚走到楼梯间,顺着墙摸索着向上,果不其然再次听到了断续的悠扬歌声。
越向楼上,歌声越发明显,如同盘旋在养老院上的幽灵般若隐若现。
它的主体似乎是一个苍老的声音,但细听又仿佛能听到阵阵和声。
无论吴冬临多绷紧神经,一直爬到五楼,他都没遇到异常变化。
楼梯间漆黑的出口被手电冷光照亮,他举着手机,循着声音向走道走去,心里也有了数。
连猜都不用猜,必然与刘珊珊有关。
吴冬临停在走廊末端的木房门前,和那一直徘徊的声音只相隔一层门板,手却顿在半空。
低头扫过自己手上的镰刀,他默默把右手背在身后,用左手手背轻敲了两下门。
只是敲动,门就晃悠向室内打开,露出一条缝隙。
室内的歌声流出更多,以“直到长成参天大树”一句结束,随即继续进入以“沿着校园熟悉的小路”的循环。
门居然没锁,里面住的还是老人家,也太不安全了。
他不敢贸然闯入房间,只能侧脸靠近门缝向内窥探。
室内的灯也已经熄灭,拉上的窗帘遮蔽可能从窗外透来的光亮,堪堪能看到物体的轮廓。
吴冬临微微眯眼,但感知中的轮廓全都混成黑灰一团,比楼下受限情况还要抽象,甚至没直接肉眼看得清楚。
奇怪…白天还是一切正常。
他做出一个大胆的行为——熄了手电筒,然后伸手把开着录像的手机伸进屋中,自己借着门缝看手机屏幕的录制图像。
组织给的手机有针对性的功能,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从手机摄像的画面看,他发现一个佝偻的人影正背门而坐,就如早上第一次相见时一眼。
白发散落在肩,刘珊珊的身体左右摇摆,呢喃哼唱着曲调。
“初升的太阳照在脸上,也照着身旁这棵小树~”
在那苍老温和的曲调中,室内仿佛浮现出红色跑道和绿色草坪。
一瞬间,吴冬临的眼前似乎看到操场上站立着的或高或矮的虚影,它们所处的位置与房间中的景象交错重合,而坐在床上的刘珊珊正对着那些虚影哼唱。
他一个激灵,立刻对幻象集中注意力,却发现室内的景象和手机屏幕毫无变化,她面对的只有单薄窗帘。
梦游,或者使用异能时的特殊行为?
心怀猜想,眼看周围无明显异样,他谨慎把门缝推大,准备走进室内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突兀清脆的脚步声。
“哒哒哒”
有人来了!
吴冬临心中一惊,慌忙抽身退出房间,左右找起可藏身之处。
不妙的是,他正处在走道的末端,不仅无处可走,甚至没有明显的物体可以遮盖身形。
眼角扫过墙壁,他当即选中了走廊尽头的玻璃窗,踮着脚尖,贴着墙迅速移到窗前。
单薄简短的蓝色窗帘无法完全挡住身体,前方传来的脚步越发接近。
吴冬临咬住嘴唇,利落爬上窗沿,躯体缩在窗框中,紧握手中镰刀和手机。
几乎同时,一道明亮的光芒后脚就扫过他刚站立的位置,在单薄的窗帘上掠过,伴随沉重脚步声的是一道粗重尖利的吆喝:
“有病吗?!大半夜的唱什么唱啊!”
她不喊还好,一喊仿佛击碎寂静的惊雷,一时激起千层浪。
附近的门内纷纷传来摩擦和移动声,不多时就有门推开,一些被吵醒老人开始对外面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