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旋风刮过,走索儿的扈二娘打了个抖,声儿颤颤的说:“我……有点冷。”
钻火圈的胡老戆丢给她一件棉袍子,“快披上。”
说着,紧了紧腰带,“他们要去凌雾山庄,咱们也去瞧瞧吧。兴许是求国师大人救命的呢。”
赵四彪喝多了水,打个饱嗝儿,“人都躺棺材里了,救个大头鬼啊。”
小密探把肉盛出来撒上作料。大伙儿笑嘻嘻的围拢过来。不用小密探招呼,一人端起一碗捧着吃。
“香的哩。”王大力一口接一口,嘴里塞的满满当当。
扈二娘立在原地动也不动,眼睁睁瞧着十二人抬的棺椁没入夜色,小声咕哝一句,“也不知死的是谁。丢下那么小的孩子,以后怎么活?”
“怎么活?你看他像是活不下去的样儿么?人家活的比你好!”王大力含混不清的说:“你要不信,咱们去看看?”
“去!谁不去谁是孙子!”胡老戆早就按捺不住了,抄起棉袍罩上就走。
……
“乐珍,你此来非是为了吃几分炸肉,跟我聊聊风物这么简单吧?”吕琅端起一盏清茶,含笑说道:“元日那天我没得宣召,有些人一定很高兴。”
任东阳一个人吃了双份炸肉炸虾,有点上头还犯困。他跟吕琅东拉西扯的说了一天的闲话,愣是没好意思把沈惟庸交代的那句说出口。
“而今明匡势头正盛,您何不避其锋芒……”任东阳清了清喉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吕琅失笑,“他一个宦臣,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已经只手遮天了啊!
任东阳心里发苦。
仪风帝任由东厂做大,尤其最近两年,明匡在朝中的地位无人能及。眼下明匡还没到目中无人的地步,可以后呢?谁能保证得了?
这些话任东阳不能跟吕琅言明。失了圣心的国师,想晋言都见不到皇帝陛下。还不如让他就此远离朝堂,做个俯视众生的得道高人。
此时此刻,任东阳忽然觉得沈惟庸绝对是看明白了吕琅处境艰难,所以才不让他插手政事。
任东阳心里有了底,又道:“陛下宠信明匡,那就让他宠嘛。天子身边也得有一两个能聊得来的人不是?”
跟先帝最能聊得来的是吕琅。一朝天子一朝臣,仪风帝登基之后,就没吕琅什么事了。尤其是吕琅善待缪太子的亲眷,今上更是气恼。这口气堵在胸口八年了。
“国师出关了,青城观必定能更上一层楼。”任东阳沉吟片刻,“您也犯不上跟明匡争长论短。”
不是犯不上,是根本争不过。明匡有实权。吕琅除了青城观还有什么?
吕琅听明白了任东阳的弦外之音,笑了笑,道:“乐珍,我知道你是一番好心。”
任东阳缓缓颌首,“您明白就好。”
吕琅话锋一转,“目下的情势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只是你,你们没留意罢了。你回去与沈阁老说,陛下很快就会见我了。”
怎么又让他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