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怎么会……是我。”燕凰玉微笑着坐在离明匡不远的锦杌上,对站在身后的红甲将军道:“烦请二位先且退下。陛下有几句话托我转述。”
红甲将军没有迟疑,立刻退出门外。
木门合上的刹那,明匡仰首大笑。直笑的眼角溢出泪珠。
“小茶,真的是你。”
燕凰玉笑容明媚,“是啊,真的是我。”
明匡用指腹抿去泪珠,连连点头,“好,好啊!我明匡九个义子,只得你这一个堪用的。”
“也不是。”燕凰玉颦着眉,认真的说道,“还有二哥,可惜他死了。他不死,没这么容易成事。”
“是你?”明匡目露寒光,咬牙切齿,“是你杀了二子?”
“义父,您忘了?是五哥。”燕凰玉摇摇头,“您不是忘了,是糊涂了。”
明匡挥动着双手从象牙床上跳起来,全无章法的扑向燕凰玉。
燕凰玉轻抬腿,一脚踹在明匡胸口。看似没用几分力气,却把明匡踹的口吐鲜血趴倒在地。
“不过……”燕凰玉居高临下睨着明匡那张惨白的脸,“五哥身边有我的人。是我让人挑唆他害死二哥。再借你的手除掉五哥。”
明匡额上青筋暴跳,“你,你这孽障!”
燕凰玉轻笑,“孽障?刘信那个病秧子才是孽障。从始至终,你们都把我当成刘信的替死鬼,替罪羊。我这招借刀杀人也是跟你学的。”
刘信二字一出,明匡马上挣扎着坐起来,五官狰狞,“你把公子如何了?”
“他死了。”燕凰玉迈步走到象牙床边上,撩袍坐定,“我带他去见了陛下,陛下不愿留他。”
明匡噗的又吐出一口血。
“陛下不留他,我有什么办法。”燕凰玉无奈的笑了,“我总不能像你那样,把他当鹩哥儿养起来吧。谁有那闲工夫。”
“孽障!你这孽障!当年要不是我救你一命,你早就是一堆白骨了。你这恩将仇报的孽障!”明匡嘶吼着又扑向燕凰玉。
燕凰玉不躲不避,待明匡到了近前挥拳打在他太阳穴上。
明匡重重摔倒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
“是我救了你。”明匡艰难的支起身子,“计询奉先帝之命搜查太子府邸。你娘貌美,计询动了心思。他向上头报了你夭折,你娘投缳。实则偷偷把你和你娘藏在他的庄子里。亏得我觑个空儿去看了尸首。计询用婢女和花园子的儿子替下你娘俩。我一眼就看出不妥。要不是我冒着风险查到你们的下落,他早晚要把你们卖进勾栏院去。”
燕凰玉静静听着,心里却好似波涛汹涌。
他记得那个梦。梦中,他瑟瑟发抖躲在马车里,车里一片漆黑,接着便是浓重的血腥味。他怕极了,手里紧紧攥着父亲给他的金锁。
母亲告诉过他,他的父亲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他蜷缩在车里,心心念念都是父亲会救他逃出险境。然而,父亲没有来。
救他的是明匡。
他单腿跪在地上,“臣来迟了。”仰起脸,粘稠的血从他眉梢落下。
燕凰玉很久没有再做那个梦了。每次梦醒,他一整天都会缠着明匡。
明匡去哪,他就去哪。
那个梦,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钝痛在燕凰玉心间徐徐蔓延,“我娘是宁河王元文忠的后人,我爹是岭南孟家堡的堡主。刘敬见色起意,屠尽孟家堡,掳走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