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月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掉进老虎窝的小绵羊,局促的清了清喉咙,“善人把令嫒的八字报来,我给她起一卦。”
尹氏麻溜儿说了。
云海月眼皮一翻,口中念念有词,手指头捻来捻去,花哨极了。
尹氏紧张的盯着云海月的嘴唇看了半晌,忍不住发问,“怎……怎么样?”
云海月直起腰杆儿,“善人呐,令嫒幼时娇贵,及笄前后有一道坎儿,可惜她没能跨过去。此后,姻缘坎坷,红颜命薄。”
“都是裴三害得她!”尹氏拍着大腿,“那她现在是死是活?”
云海月扬起手,“先不谈生死。令嫒跟她夫君命格相冲,两人是天生的冤家。”
尹氏盯着云海月看了片刻,“道长说的太对了。我珠姐儿本该高嫁。那京哥儿……唉!要怪就怪裴三!”
分明是自己不要脸,非把屎盆子扣裴神机使脑袋上。
云海月思量片刻,下了猛药,“善人,你不要怪我直白。令嫒有相好吧?”
闻言,尹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算卦还能算出相好来吗?这老道确有几分真本事。
云海月见她愣怔,心里有了底气,“那相好不是个本分人。令嫒也是叫他哄了去。”
尹氏眨巴眨巴眼,拿不准该不该跟眼前这仅有一面之缘的老道说真话。
毕竟珠姐儿跟画糖人的有染不是什么光彩事。要是没这事,她只管大大方方的去衙门报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好赌的尹京身上。
可她终归于心不忍。珠姐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昨儿晚上她梦见珠姐儿浑身是血在她面前走来走去,一句话不说。
尹氏心如刀绞,想去搂着珠姐儿问她可疼,珠姐儿却好似老鼠见猫一样躲着她跑。这一整晚,珠姐儿在前她在后,怎么追也追不上。
清早起身,尹氏腰酸背痛。
“道长的意思是,我珠姐儿是叫那人拐骗走了?”尹氏追悔莫及。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睁一眼闭一眼,任由珠姐儿收下那些散碎银子和粗陋的银簪绢花。以前她们在裴府见惯好东西,若不是落魄,珠姐儿岂会眼皮子浅的把破烂货当成宝。
尹氏暗暗在心里啐了口裴三和韦氏,都是她们害得。还有裴庭文!珠姐儿不见了,尹氏偷偷摸摸去裴府后门跟裴庭文见了一面。
裴庭文应承的好好的,说是会尽心去寻。可直到现在,裴庭文也只不过让小厮来递了三五次话儿,说是没下落,寻不到。
那也是他的女儿!态度敷衍的令人齿冷。
“从卦象上看……”云海月斟酌着说辞,“跟那人有莫大的关系。”他捋着胡须,静待尹氏发问。
尹氏略略偏了偏脑袋,凝视着红漆斑驳的木门发怔。
“怎么会呢?珠姐儿说她不会吃亏,就是骗他点银子花花。”尹氏似是忘了云海月还在跟前,“他……真不像是那种人。”
她偷偷去慈恩大街望了几眼。那人一看就是个老实本分的。有时买大糖人还送个小蝴蝶小蜻蜓什么的,哄得小孩子们咯咯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