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想给刘庶人搏个前程。”燕凰玉瞄了眼裴锦瑶手边的熬得浓稠的米汤，“倘若佘大人被毒害，陛下定然疑心徐树。胡成宗趁机在辽东生出事端，令陛下厌弃徐树乃至徐家。如此一来，胡成宗很有可能取而代之。得利的是刘庶人与韩皇后。”

裴锦瑶拧眉想通个中关窍，“原来如此。燕督主能够不为外物所扰，抽丝剥茧查到幕后之人，实在是佩服佩服。”

燕凰玉被她夸的涨红了脸，“裴神机使谬赞。”

明匡在生时，在朝臣府中广撒人手。但他的目的并不为仪风帝，而是为刘信。燕凰玉接掌东厂后，将先前的那拨人该清理的清理，该撤换的撤换。虽然不及从前人数多，却是胜在忠心又得用。

此番韩鹤下毒也是由潜藏在韩府中的内线探听到的消息。经由白英查证，的确属实。

“我轻易不夸人的。”裴锦瑶端着米汤抿了一口，“此事，燕督主向陛下回禀了吗？”

燕凰玉轻轻抿着唇角，思量片刻，“尚未。事关韩皇后……我有些拿捏不准。”

据派到刘俶身边的属下禀报，刘俶这个太子实在不够格儿。他若继位，对百姓或是对大夏而言是祸不是福。如果刘仹有能力把刘俶从太子之位扯下来并且顺利登基的话，那他起码能守住江山。

燕六是来找她商量大事的？

裴锦瑶不禁得意。

燕六身边没有合适的人，可不就得跟她商量嘛。她好歹也是神机司唯一神机使。聪明就不必说了，她还会法术呢。

“这件事，陛下早晚都会知道。”裴锦瑶略略思量，“兹事体大，由燕督主开口，不大合适。”

跟他想的一样，燕凰玉颔首，“裴神机使所言甚是。沈阁老嫌疑未清，若是我与他私下会面怕是不妥。至于郭阁老……”

以前郭正跟明匡能说得上话。要是这次郭阁老在仪风帝跟前念叨韩家的事……

能与前后两任督主交好，仪风帝肯定会多心。

“那就是让林大人告诉陛下好了。”裴锦瑶想了想，觉得可行，“身为京兆尹，东厂办案他也得从旁协助。知晓内情也合情合理。”

“林大人……”燕凰玉一想起林谦扶墙狂吐的模样，就阵阵反胃，“他行吗？”

嘴皮子不大利索似的。可别事情没说明白，反倒把他给绕进去。

“林大人两榜进士出身。写起文章妙笔生花。”裴锦瑶神情严肃，“燕督主放心，林大人浸淫官场多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既然裴三说他行，那就他吧。

“好，我这就去见一见林大人。”燕凰玉刚要告辞，就听裴锦瑶又说道：“还有个人，燕督主能用的话最好用起来。”

嗯？

燕凰玉稍加思量，茅塞顿开，“敬妃娘娘？”

“就是她。刘庶人觊觎她儿子的太子之位，怎么能瞒着当娘的呢。”裴锦瑶弯起唇角，似笑非笑，“敬妃待徐二不薄，也就是有意有意与徐家交好，索性就让他们两家关系更进一层。”

燕凰玉了然，“可怜天下父母心。敬妃娘娘疼爱太子，必定不忍心看他受委屈。”

裴锦瑶抖着肩膀笑的贼兮兮，“反正是陛下家事，就让陛下头疼好了。我们翘着手过个好年。”

提起过年，燕凰玉眸光暗淡下来。

他现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年节对他而言跟平常日子没什么不同。可裴三这样一说，心底忽然生出些许落寞。

裴锦瑶察觉到燕凰玉不大高兴，便堆起笑脸，“到时候燕督主来我家吃席面，我祖母最喜欢热闹。”

老人家喜欢热闹，但是肯定不想东厂督主凑热闹。

燕凰玉随口应了去京兆府寻林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