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香醉亭里里外外鸦雀无声。裴锦瑶从袖袋里取出符纸,刷刷点点画好,右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念罢,将那枚碎银在符纸上蹭两下,喝了声:“现!”一道幽蓝光芒迅速游走,最终化作火焰升腾而上。眨眼功夫,符纸烧成灰烬,众人只觉得眼前骤然一黑,再看天色已是星夜沉沉。
裴神机使好厉害!
大伙儿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耳边响起一声马嘶。齐齐望去,就见刘逍打马而来。
刘远心知所看到的皆是幻象,但仍忍不住轻唤出声:“刘……”
刘字刚刚在喉咙里打个转,嘴巴就被老文用白帕子捂住。
裴锦瑶凌厉的视线看向刘远,警告的意味颇浓。
刘远心尖儿一抖,满眼歉疚的拱手作揖。他真不是有心的。就是霎时间见到刘逍太过惊讶。
裴锦瑶撩起眼帘瞟瞟老文。老文朝她点点头。刘远要是敢再来第二次,他就直接把人打晕。任谁都不能坏了裴神机使定的规矩。
这当儿,刘逍翻身下马,大步走进香醉亭。
谢掌柜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谢掌柜”含笑迎上前,“四爷,您来了!”言语神态分毫不差。
这种感觉奇怪的很,心中仿佛万马奔腾,想喊上几嗓子才得劲儿。谢掌柜瞟了眼老文,他刚刚松开捂住刘远的手。帕子拿掉,刘远脸上竟然留下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这得多大劲儿啊。谢掌柜吞了吞口水,两手交叠捂住自己的嘴。东厂探子手重,他自己捂还能少遭点罪。
老文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果然是八面玲珑的机灵人。既懂事又识趣。
“谢掌柜”将刘逍送上二楼雅间,命人送菜送酒。着实好一番忙碌。
裴锦瑶念了一通咒决,“天色”骤然变得更加昏暗。
刘逍脚步虚浮走下楼梯,“谢掌柜”忙不迭上前搀扶,“四爷,您慢着点。外头黑,您就别骑马了。我让小豆子赶车送您回去。”
刘逍摸出一角碎银塞进“谢掌柜”手里,“这点酒根本不算事儿。别说骑马,就是翻跟头我也能翻出一溜直线。你……信不信?”
“信,小的信。”
刘逍推开“谢掌柜”放声大笑走了出去。解下拴马的缰绳,身形矫捷跃上马背。
“谢掌柜”扶着门框目送刘逍没入夜色,才合上大门。
裴锦瑶再次念动咒决,浓重夜色被一丝刺眼的光亮撕裂,黑暗褪尽,大伙儿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却没人敢发出半点声响。
能说话了吗?众人看向小密探,小密探去看裴锦瑶。
裴锦瑶略略颔首,对谢掌柜道:“你没撒谎。”
打死他也不敢呐。谢掌柜收回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小人是个实在人儿。我们香醉亭的酒也都是好酒,不掺水,不作假。小的这就给您装几坛,您回去尝尝。”
裴锦瑶莞尔笑道:“一般的我不要。你要是舍得镇店的酒……”说着,把碎银放在谢掌柜掌心。
“舍得,舍得。”谢掌柜攥紧银子,满脸堆笑,“裴神机使是我们香醉亭的贵客,理应好生款待。怎会舍不得呢。”
刘远揉着腮帮子,含混不清的说道:“裴神机使,我四弟究竟去哪儿了呀?您能不能给我指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