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风帝眸中转瞬即逝的阴鸷令冯嘉脊背冒出一层冷汗。他躬下身子,毕恭毕敬答道:“奴婢省得。”
……
沈惟庸双眼微眯揣着手坐在蓝布小轿里。两只耳朵竖的长长的,认真听着轿外的动静。
原打算出来散散郁气,没想到反而更堵心了。街上行人十个有八个是去东北角拜祥瑞,剩下那俩是去给祥瑞买贡品的。
真是没眼看!沈惟庸吐出一口浊气。
还有窦勉……他给武安侯推算命数也就罢了。居然三更半夜跑到祥瑞跟前儿没事找事。小裴那么精明,能叫他占着便宜?
陈家眼瞅着就要败了。
韩家估摸着也快到头了。
剩下一个二皇子……
他……能否担当大任?
且看吧。没准儿他以前不声不响是为了藏拙?沈惟庸唇角坠了坠。忽听外面响起一串小童银铃般的笑声。沈惟庸也跟着笑了笑,在心里叹一声稚子方能无忧。
“气数尽,新星现。兵祸将至,杀四方!”稚嫩的声音仿佛贴着沈惟庸的轿子匆匆划过,沈惟庸骤然张开眼,伸手撩起轿帘探头望出去。
长街之上行人寥寥,唯独不见任何小童的影子。然而,如果他稍稍抬头就能看见一只小黑鸟正扑棱着翅膀飞往裴府。
沈惟庸通身冰冷,强自压下心中慌乱,吩咐道:“去裴府。”想了想,又改口,“去仙歌楼!”
贸贸然去裴府拜望太招眼了,还是去仙歌楼稳妥些。
……
裴锦瑶到在仙歌楼的时候,沈惟庸已经喝了整整两大壶蒙顶茶。
“小的瞧着阁老大人像是有心事。”俞掌柜在前引路,压低声音对裴锦瑶说道:“他就在雅间里坐着,不吃东西。方才小的上去瞧了瞧,点心瓜子一点没碰,光喝茶。”
喝那么多茶水都没去茅房……
沈阁老会不会是病了?俞掌柜有点想不通。要是真病了,就该去找大夫。找他们家三姑娘管什么用?
裴锦瑶顶着张惨白的脸一级一级走上楼梯,小密探和老文一左一右护着。山鼠精殿后。
“心放宽些。”裴锦瑶安慰道:“许是早上吃咸了。”
吃咸了?就这么简单?三姑娘说是就是吧。俞掌柜将信将疑不再多嘴。快步走到雅间门口,轻轻叩两下,将其推开,沈阁老寻声看向裴锦瑶,“小裴,你可来了!”
俞掌柜利落的合上门,思量再三决定留下望风。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沈阁老貌似有点慌。那可是阁老大人呐。能让他慌乱的事一准儿是大事。他在这守着心里踏实。
“沈阁老。”裴锦瑶笑眯眯的跟他打招呼,“您怎么有闲情到这儿喝茶呀?”
沈阁老有意无意瞟了眼小密探,“我找你有事。”
裴锦瑶敛去笑容,“何事?”
“天大的事!”沈惟庸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小童说的那句告诉裴锦瑶。
裴锦瑶拍拍沈阁老的手背,“能进得了这个屋的都是自己人。沈阁老但讲无妨。”
沈阁老瞅了瞅老文和山鼠精,心下稍安。妖精在京城没有相熟的人,不会外传。老文和阿发顶多就是向燕督主回禀。都是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