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她!
这一刻,他浑身的激情与狂热,都被她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冷冷的。
恨意,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也许,在连续三个晚上,喊着晓晓的名字醒来的时候起;
也许,在她为了睿睿,强忍着一切的时候起;
也许,是在办公室里,第一次为她说话的时候起;
也许,在裴若凡出现,他疯狂嫉妒的时候起;
也许,也许更早;
也许,从来没有变过。
他还是放弃了!
他挫败的狠狠捶在床边上,咬着牙:“曲悠然,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毫不迟疑,一边起身下床,一边飞快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奔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那么那么多次,我想逃离你身边,却怎么都逃不掉。今晚,我是真的希望你继续,这样,睿睿就有救了!”她已经渐渐感到绝望了。三个月的时间,如今只剩下了两个月。
她害怕!她真的害怕了!
却不知道,唯一一次对他说出真心话,因为她没有回头,她也没有看见他脸上痛苦的神情。
有时候,真心话才最伤人。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他下床用力的关上房门。深夜里的两个人,各怀心思的两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在漆黑的角落里,还有一个高大的身躯。
他,死死的看着曲悠然离开那个房间;
他,静默的站了好久都没有被人发现……
曲悠然飞快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靠在门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刚刚在鼠慕尘面前的冷静是装出来。不是他的魅力不够,刚刚那一切,换做任何一个女人,也许都会沉沦。她也没有把握,如果他坚持下去,她会不会还会保持着理智和清醒。
对鼠慕尘,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也许不是很恨,但也不是爱,可能就是从心底发出来的一种恐惧吧!她害怕他会像第一次一样那么强行的对待自己,那是她这辈子永远的噩梦。
唉,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在桌前坐了下来,尽管现在已经是夜里一点,她却了无睡意。就算睡着了,也会被噩梦惊醒,还不如不睡了。
算算时间,法国那边现在应该是晚上六点,便拨通了夏子矜的电话。
“怎么还不睡?”
夏子矜一贯的清冷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曲悠然微微一笑,心里却是酸酸的,对着子衿撒娇,“我睡不着。”
说来奇怪,自从祁风的那件事发生之后,曲悠然对任何人,鼠慕尘也好,裴若凡也好,她总是一种态度――很独立。她不依赖任何人,也或者说,她不会依赖任何男人。
但对夏子矜,她从不介意在她面前流『露』出柔弱的一面,在她心里,夏子衿就跟姐姐一样。
跟自己的情敌做朋友,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单单这一点来说,夏子矜的勇气和豁达,就让人佩服。
她们聊了一会,聊到了苏雪,聊到了外公,夏子矜突然道:“对了,悠然,外公让我传句话给你。”
“什么话?”曲悠然急忙问。
夏子矜的外公是她的师傅,也是一个道行非常高的心理医师,曲悠然跟着他学到了很多东西,他也一直很疼爱她。
“外公只有一句话要我转告你,他说:云彩在天上,人在地上,思想被现实束缚,这是痛苦的根源。……别的外公也没说啥,就说你悟『性』很高,自己想想就明白了。”
曲悠然想了想,瞬间豁然开朗,“子衿,替我谢谢师傅。”每一次她走到死胡同里,只要师傅一句话,就能点醒她。
“你懂了吗?”夏子矜问:“你这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曲悠然笑了笑,“这就是临床医生与心理医生的区别。”说完,她呵呵笑着挂了电话。
云彩在天上,人在地上,思想被现实束缚,这是痛苦的根源。
曲悠然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尤其是最后一句,痛苦的根源,痛苦的根源,痛苦的根源……
想来,师傅是想告诉她,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
而她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如果她连自己心里的疾病都治不好,她又如何去帮助别人?
就拿鼠慕晓的事件来说,她一直沉浸在“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困境中,她想赎罪,想帮助鼠家的人走出这份痛苦,却苦无结果,因为她和他们一样痛苦。
她只有让自己脱离了这份束缚,才能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去分析,去帮助他们。
再比如说鼠慕尘,她明明是觉得,鼠慕尘和苏雪之间,是有着一定的某种联系的,但是她却因为鼠慕尘带给自己的恐惧与压迫感,每每关键时刻,她总是逃开了。
如果她不逃,如果她坦然的面对,那么事情,是不是会有一个转机?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心里一下子明朗了起来。她知道自己明天该怎么做了。
──
“少夫人,你在做什么啊?”
小红一进到厨房,就看到曲悠然正在摆弄着什么,便好奇的问。
曲悠然笑了笑:“小红,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叫我少夫人,不然鼠老爷和大少爷听到了,会骂你的。”
“呵呵,我又忘了。”小红嘻嘻笑着,“不过也没关系,就让他们骂呗,反正你永远都是对我好的那个少夫人。”
以前在曲悠然刚嫁过来的时候,小红就是专门伺候她的。在她心里,她也从来没有把小红当做一个下等人对待。
“少夫人,你要做什么,我来帮你吧!”小红洗了洗手,走到曲悠然的身边,好奇的看着她的动作,“我们不是到十一点才开始做午餐的吗?你这么早就开始做午餐了?”
“不是的。我们二少爷中午向来不回来吃饭,总是随随便便的对付过去,我想给他做些营养的午餐带过去。”
“哦――”
小红明白了,坏坏的一笑,凑到她的耳边,“少夫人,您慢慢做,小红今天会把您打扫的工作给做了,您有的是时间在这里*心便当哈!”
说完,她飞快的抛开了,让曲悠然想说也没的说。
一个半小时之后,她不止做好了要给鼠慕尘送去的午餐,连鼠家人吃的午餐都做好了,她吩咐了小红之后,便带着饭盒去了鼠氏企业大楼。
鼠氏企业的员工都是认得曲悠然的,就连前台的小姐,都不敢不放她进去。因为就算曲悠然和鼠慕尘的婚姻,各有说法,但是大家都知道,在他们这差不多五年的婚姻里,鼠慕尘从没有出现过桃『色』新闻,就凭这一点,就没有任何员工敢怠慢了她。
她乘着电梯上到了二十八楼,现在是中午午休时间,秘书也下班了。她便走到鼠慕尘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听到一声低沉的“请进”之后,她才推门进去。
“你来做什么?”
想到她,鼠慕尘就想起昨晚上的事,对她就没有好脸『色』。
曲悠然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也不生气,也没有被他吓到,反而走到他面前,把饭盒打开,柔声的说着:“我给你做了午餐。”
“干么没事找事?”
对于她的行为,他不为所动,“把你的午餐拿回去,我不需要。”
他心里明白的很,她肯这么对他,要不就是为了赎罪一事,要不是就是为了睿睿一事,总是,不会为了他。骄傲如他,不接受她的心不甘情不愿。
“还站着干什么?没听到我弟弟说不需要吗?”
听着这声音,曲悠然才发现这办公室里不止鼠慕尘一个人,在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鼠慕宇。
他站起身,走到鼠慕尘的办工作前,看着那饭盒里的午餐,“鳗鱼饭?曲悠然,你还真是随便啊!”说着,他残忍的一笑,手背在饭盒边沿轻轻一碰,她精心做的午餐就被扫落到了地上。
看着这一幕就这么发生,除了鼠慕宇唇角那抹残忍的弧度之外,鼠慕尘和曲悠然均是面无表情的站着,他看着她,她看着他。最后,她不发一语,准备转身离去。
“我说,别急着走啊!”鼠慕宇凉凉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们正在谈公事,你进来打扰了我们不说,现在弄脏了这办公室,就准备这么走?”
曲悠然回过身,看了看地上的饭盒与午餐,又看了看鼠慕宇,最后把视线定格在鼠慕尘的脸上。
他依旧是这么的面无表情,对于鼠慕宇的刻意挑衅,他也冷眼旁观着。
她不语,静静的走回去,蹲下身,把地上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她才重新站起身,微微弯腰,“对不起,打扰了!”
说完,她拿着饭盒离去。
羞辱怕什么?
她曲悠然不在乎。
做事怕什么?
她曲悠然又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
只要她不矮化自己,那么谁又能矮化了她的尊严呢?
直到她进了电梯,看不到人影了,鼠慕宇才道:“阿尘,我要去吃午餐了,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你去吧!”
在鼠慕宇离开之后,鼠慕尘走到窗边,看着曲悠然走出了鼠氏大楼,看着她把精心做好却已经被毁掉的午餐倒进了垃圾箱里,又静静的站了一会,似乎是在思索什么。最后,她手一松,把饭盒也扔进了垃圾箱之中……,精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