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泪也落了下来。
他,身上穿的还是几个小时之前的那件衣服,额前的碎发北风吹得有些凌『乱』,耳际微微涔出汗水,抿着深刻的嘴角,脸『色』依旧是铁青的。
我们彼此注视着,谁也没有开口,像是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像是一种无声的对峙。
“跟我回去!”足有三分钟,他还是带着怒气先开了口,见我仍旧沉默,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我知道他还是不理解我,觉得我莫名其妙。这样一想,我的表情倒也淡然了。
两个彼此深爱的男女尚且不能事事心灵相通,更鼠况我们这样根本没有感情基础,缺乏了解的陌生人。
鼠靖轩的家境和在职场中的地位还有与生俱来的『性』格,决定了他是一个非常自信的人,他做事有他的道理,有他的原则,他觉得自己一向可以驾驭任何事情,即便是送钱给我的父亲继母,也有他的底线,一切还是在他自己掌握之中。他考虑万千,权衡利弊,终究是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所以就越发觉得我的想法不理智,不成熟。
可他却从没设身处地的去感受一下我的尴尬,我的难堪。他觉得我自尊心强的过了头,那是因为也许他这辈子都没法体会到,如果不是坚持着让自己自尊自强,不堕落,不被看不起的信念,或许我根本就撑不到今天。
如果真是两个陌生人反正钱已经要回来了,确实没有什么必要生气,可是我偏偏有想过以后,想过未来……想过我们之间种种的可能与不可能…
我没有忘记他那天对我说,他想和我有一份真正的婚姻,不是演戏,是真的生活,我不是圣人,没有做到不动心。
可是他想从此以后只要他觉得对的,认为正确的,都可以大男子主义的替我霸道的做主,而我只能逆来顺受?
……男女之间的相处不该是这样的,最起码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所以,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根本不要开始…
这样一想,我的鼻翼两侧一阵一阵的发酸,眼泪又流得更凶。
“你哭了?”鼠靖轩声音一滞,带上门,拉起我我的手走进里面,把我按在床沿坐下。
“没什么…我对酒店有恐惧症…”我说的也不完全是假话,多少年,我都不敢迈进酒店半步。鼠靖轩怔怔的注视着我很久才挨着我,坐了下来。
“既然这么胆小,还一个人在街上『乱』跑?”鼠靖轩的口气缓和了不少,可仍就是质问。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我的心也软了下来,可是竟然更加委屈,眼泪霹啦啪啦往下掉,连声音都是哑的。
“只要是真的想找一个人,不会找不到的!”他无奈的说了一句,我心也因为这句话狠狠的『荡』漾了一下。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望着他。鼠靖轩的脸,就那么在我的泪光中被无限放大,而坐在我的身边更像是一个暖炉,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可谁知,下一秒他就懊恼的皱了一下眉,像是对自己刚才说的那这句话颇为不满,刚刚缓和下来的口气又重新归于严肃,“苏茜茜,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我爷爷过几天就来新港了,礼服也送过来了,婚宴也定了,你想临时脱逃,把我晾在那儿,这就是你做人的原则?”
我像被人一下子泼了一盆冷水,一下子清醒了。深呼了口气,又往旁边坐了一下远离他数寸,他的表情因为我这个动作更冷了。不过这个理由确实是我根本没法反驳的。我不是没有想过,一路走来也隐隐的觉得很对不起他。
“不是你让我走的吗?”底气不足的低下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哼!你说自己忍得那么痛苦,我又怎么能继续强人所难!”鼠靖轩口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强硬。
我本来明明有些心虚,嘴上却不肯服软,“鼠行长真是看得起我,新港女人那么多,您一声令下,陪您演戏有的是人前仆后继。”那天我看到的那个女孩子,肯定会乐意的,这么一想,本来因为他主动找我渐渐散去的怒火重新燃起,又别扭起来。
“女人是不难找,可我没那么多时间浪费……穿好衣服和我回去。”
我咬咬牙,知道临阵脱逃是不道德的,可就这么和他回去,也太窝囊了!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是不对的,以后的做法也根本不会改变。于是恨恨的问,“那总要有个期限吧?”
“期限不好说,既然答应了,做事就要负责到底!”
“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三更半夜来这里不能睡觉!是我欺负你,还是你欺负我?”我刚要反问他,他摆出一副不耐烦嫌麻烦的样子,摊开手,“我知道你很能吵架,可这里是酒店,有事回家说去!”
我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我本不是拿乔的人,想到他大半夜跑来找我,这么晚了,也于心不忍。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把我的皮包拿在了手里,外套也替我披在了身上,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
到了一楼大堂,一个值班的保安叔叔,双鬓已经微白,笑着对我说,“小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别动不动就离家出走,你看刚才把你老公来时急的满头大汗,连声音都变了!”
我心里又像有流水淌过,可是偷偷打量鼠靖轩,他的脸竟然立刻黑下来,拉着我的手也马上松开,基本上和我保持了半米远的距离,大步向门口走去,把我甩在了后面,像我是瘟疫一样。
我尴尬的冲着老人哭笑不得,拿着房卡去结账。
“不用了,你先生已经结过了,小夫妻俩个早点回家吧,!”说了声再见,赶快离开。
“我们…”我脸上一阵发烫,解释不清啊。
路虎车向公寓的放下开去,胃口里一阵难受,想吐又吐不出来。拿起他车上备好的矿泉水,喝了几口还是不舒服。
“吃快餐吃多了吧?”鼠靖轩还在生气,抓准时机挖苦我泄愤。一张脸像冰雕了一般,一路上也没有半点好脸『色』。我开始还有些没志气的主动和他说了几句话,可他根本不搭理,连哼都不哼一声。
气得我好几次觉得要不是婚期临近,真想跳车走人。
本来我跟着他这么回来心里就窝囊着,又懒得提之前20万的事情,现在说,估计也是吵架,没必要!
索『性』一言不发,沉默的对抗。
进到公寓里,我更是觉得郁闷得喘不上起来,胃里头也难受的要命。
“礼服送到了,放到你的卧室了!”看向我的房门口,果然门是敞开的。记得我刚搬进来的时候,他君子一诺的跟我说过,我的房间和外面的那个洗手间,他都不会进去。让我不必尴尬。
“马上去试!”马上?又是命令!口气像铁豆子一样硬。我真怀疑早上主动做早餐的那个阳光男子究竟是不是他。
“鼠行,我知道了,有鼠不妥之处,我会自己送去修改的。”我说完,我拎起小皮箱就走进了房间关好门。
呆呆的坐在床沿上,几秒钟后,听见外面砰的一声响音,鼠靖轩毫无往日绅士风度用蛮力重重的带上了房门。
说我没风度没气质像个悍『妇』,他自己呢?就是个暴君!
早上醒来的时候,鼠靖轩的房门大敞着,一张华丽的大床上,一床被子凌『乱』的堆放在那儿。
这可是从来没有的现象。自从进了这些家具后,他的房门一般都是敞开的,通常都是平整的床罩上,一丝褶皱都没有。被子早就被有洁癖的鼠靖轩叠好,放进了柜子里。
才早上7点钟,他就走了?我替他叠好了被子,然后自己吃饭。
婚期没有多少日子了,可我和鼠靖轩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我的工作越来越忙,回家越来越晚,开始的两天,看到他没睡,黑着一张脸,我主动和他说话,可谁知他还是爱理不理,根本没有想交谈的样子。
后来我也不主动说话了,毕竟,我还一肚子火呢。
我回来的越来越晚,好几次他都已经睡下了,我进屋睡下时又听到他出来喝水的声音,可明明记得他房间里就有一台小型的饮水机呀。
早上偶尔见到了,也是彼此急匆匆的出门,连眼神都没有接触。我们曾经的过往全部打碎,像是真的成了两个配合演戏的陌生人。好像桥归桥,路归路,一切回到远点。
阴天,多云天气容易诱发心脏病。刚巧公司要我去k市出差三天,我觉得如蒙大赦一般,正好可以在‘婚礼前’避开屋子里的低气压,好多时候,我在半夜里醒来,都会觉得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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