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家里有老有小啊。你们杀人的时候咋没想到别人家里也有老有小啊。今天我让你俩死个明白,我是韦大壮派来的,跟了你们半夜了。大壮哥也跟着你们的人,估计今天夜里你们不死个十个八个的,也得死上个三五个的。你手里的大洋是陈家的人命,哪见过你们这样的土匪,起票也他娘那个比的不讲义气,钱给你们了,还要撕票。有这样的人么?”
听完这话,张本中和张老赖心里彻底明白了,这是报仇,不是要钱。他们说了一声:“三哥啊,你可把我们害死了!”又开始和这几个人讲价钱,“杀人的事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样中不中,你们把我们放了,我们把钱都给你们,我们明天就回河南沿儿去,不再跟着三哥杀人抢东西了。”
“不中,你们杀俺的人时,咋不想想会有今天?动手!”
黑影一闪,只听“噗噗”,刀子插进了张本中和张老赖的胸膛里。二人惨叫了一声,便在那里挣扎起来。持刀人又连着刺了几刀,这两个人才倒在地上不动了。
那几个人在死人身上搜了一遍,把那些大洋和今天晚上赢的铜板都掏出来,然后,又把两个死人的脑袋割了下,装在一个麻袋里,由一个人背着,顺着河滩的来路,踩着夜色,顶着凉爽的小北风往回走。
这几个杀人者,的确是韦家集的人,他们是韦大壮安排的,专门截杀张老三的人,为韦家集的人和他的表弟亮亮报仇的。韦大壮这次被张老三害得很惨,他不但被张老三抄了家,还在韦家集,在这一带,丢尽了脸面。还有他的舅父陈秋河那里,丢了五千个大洋,还把他表弟的性命也搭了进去。他都这样的狼狈了,阳武县那里还要把他缉拿归案,就地正法。你说,他韦大壮在这里也是个人物,好不容易混到这步田地,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武装,自己的势力范围,这下,他倒成了贼了。他把这些原因都归咎到张老三的身上,他恨张老三恨得咬牙放屁打喷嚏,他恨不得抓住张老三抽筋扒皮,剖心挖肝,放锅里炒了下酒。他要豁出命去和张老三去干,每杀死一个张老三的人,都把头割下来,送给他,让他也知道,他在这里是称王称霸是不成的,他的人终究会被他韦大壮杀光。
当天晚上,张老三在石榴那里极度销魂之后,看看天色已晚,外面还有两个为他看守的弟兄等着。河边还有他的老营需要保护,老营里只有他家老四和几个伤兵和老家伙站岗,那里等于唱了一出空城计。他不是诸葛亮,他没有智退司马的本事,弄不好连那个韦大壮去了也能端了他的老窝。他起身要走,把睡着了的石榴光溜溜的从被窝里抱起来,叫着心肝宝贝的,说他要回去了。
男人,无论是英雄或者土匪,都会有为女人掉魂的时候,楚霸王与土匪张老三,风马牛不相及,可是,最后都有可能犯下一样的错误,丢了江山和性命。看着这条鲜活的肉体,始终散发着令人销魂的馨香,他怀揣着满怀不忍放下的思恋,不能自拔,深陷其中。此时此刻,张老三万万不会想到,他的两个本家兄弟的脑袋,已经被人割下,装到了麻袋里,专等他明天查收了。
看看手中的娇人,他不忍离开,不忍放手,又借着油灯的微光,再看他的临时娇娘,轻轻的叫了一声:“我的乖乖!”
只见他的小乖乖一伸玉臂,将他的脖颈再度缠绕,娇声叫了一句:“三哥!”既让人肉麻又让他销魂。
张老三拍拍石榴滑如凝脂的后背说:“我要走了,宝贝儿。我的人还等着我呢。”
“我不叫你走,我不叫你走....”
那双如蛇一样的手臂把张老三的脖颈缠绕得更紧了。
百般抚慰之后,张老三终于从女人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抖擞精神,来到院子里,喊起来两个已经睡着的队员,让那个伙计李玉忠牵出他的马,他一个翻身,上了马背,喊了一声“驾”,趁着夜色,三个人策马向着南边的黄河岸快步走去。假如他们的视力能够穿透黑暗的话,那几个韦大壮的人从河滩里回来,背上扛着人头麻袋,张老三一定会看见的。可惜,他和那几个杀手擦肩而过。
回到里他的临时老窝,张老三看看出去的人们大多数都回来了,他问了几个队长之后,想着,那几个嗜赌如命的家伙,肯定还在下注,赌红了眼睛,不把那几个大洋输光了不会拉倒。苦笑了一下,放平了疲惫的肉体,回味着石榴身上的馨香,很快就入了梦。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放亮,晚回的队员从外面门口捡回来一个麻袋,里边装着张本中和张老赖的人头,两个人拎着放到了张老三的面前。张老三看了一眼,头脑立刻蒙了,身上出了一层冷汗,他站在原地,两手甩了几甩,啧啧着嘴巴,转了几圈儿,蹲在地上不动了。他自言自语的说着:
“我日他万奶奶呀!这回去咋说哪。这是谁干的呀,我日他八辈祖宗!我弄清楚了我杀他全家!”
大家都围过来,看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还是他们自己兄弟的人头,白天还会说话的嘴,现在却永远闭上了。不少队员看了,头皮发麻,惊魂不定,想着这样的厄运终究有一天也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心生胆怯。
大家都在围住人头窃窃私语着,猜想着好多种可能性。
张老三突然说:“他俩是赌钱去了,肯定是赌场里的人看见了他兜里的大洋起了杀心,把他害了。”
张老四说:“不对呀,要是那样的话,杀了就杀了,也不会再把人头割下送过来吧?我想,这一定是咱们的对头干的,不是陈家寨的人,就是韦家集的人。”
“对,肯定是这两个村的人。韦家集也死了几个人,他们报复咱们极有可能。陈家人,陈家没人了,那个老头不会呀。”
大家议论纷纷,众说不一。张老四在一旁愤愤的说道:
“这一定是那个韦大壮干的,陈家根本就没有这本事,就是有陈家的主意,也得韦大壮找人来干。”又拐回来说起发饷银的事,“我开始就不同意发大洋,你把大洋发给他了,就由他不由你了。不是喝干,就是赌干,一个铜板都不往家里拿。这一回可得劲了,这两家人可没法办了。”
听见兄弟在耳边发牢骚,张老三本来想发火,但是,也觉得老四说得在理,以后再也不敢这样放羊,说不定哪一天,自己也会被人打了黑枪。他半天没有说话,心里想着怎样去报复韦大壮,想着怎样趁着天黑,冲进韦大壮的家里,把他家里的大大小小全部杀光,再把头割下来挂到他家的大门上,如此方解他心头之恨。
“以后再也不敢出来了,万一....”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小声说着,看起来这两颗人头把一部分人镇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