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兰房内。
吃过十一娘的夜宵,贾兰三人继续聊着,晴雯打了个呵欠,脸上很是些困意的她倔强地侍候在一旁,就是不愿意去歇息。
按她的说法,要睡觉大可白天在马车里睡,不然让她一天坐在里面,人都要快被闷死了。
秦钟想起之前与梁咏两人谈论邸报时贾兰一言不发的样子,此时再度问起。
梁咏闻言也想起这回事,目光好奇地看向贾兰:“兰哥儿,你怎么看朝廷的邸报?”
迎着两人探询的目光,贾兰沉吟一番后,另辟蹊径地问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料到的问题:“你们不觉得,这几年越发寒冷了吗?”
秦钟两人,包括一旁的晴雯闻言俱是一怔。
过了一会儿,晴雯忍不住掩嘴而笑:“公子,你这话说的也太不着调了吧?这官府的邸报干的又不是报晓人的活儿。”
倒是梁咏蹙额陷入沉思。
“这么一说的话……”
作为世居广南之人,他对气候的变化感受最深:“某记得曾读过家乡史籍,前明正德年间琼州府周边万里雨雪,早前我还觉得这等记载过于夸大……
直到去年冬有韩山的朋友寄信给我,提及气温极寒,冬日里积雪竟达数尺之厚。
单以广南所见,确实如兰哥儿所言,天气似乎越来越冷了!”
秦钟知道贾兰从来都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听到梁咏所说,仿佛想到什么,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兰哥儿,前明末年,天象也是如此诡异,莫非你以为往后天象变化,会变得跟前明时一模一样?”
贾兰沉默片刻,微微点头。
梁咏神色顿变,惊得一下站起。
前明末年,天灾不断,饿殍千里,豪杰相继揭竿而起,天子自尽于煤山。
“怎会如此!兰哥儿,这可是末世之相啊!本朝立国尚不足百年……且数代君王均无失德之大过,怎至如斯!”
梁咏顿足:“莫非天道竟如此残酷,竟欲让我神州生民再遭浩劫?!再次沦陷于异族之手?”
见贾兰不语,梁咏红着眼在屋里踱着步,推开了窗。
外面的夜细雪纷飞,云层叠叠,不见桂魄。
激愤不已的他深吸一口气,让冰冷的空气冷彻胸腔,试图稍稍让自己冷静下来。
望着窗外朦胧的天,梁咏眼神坚定,紧紧地握住拳头,压着声音对天说道:“纵然世道寒冷,吾血仍未冷,若天道如此,我梁咏誓抗之!”
“天道……抵抗……?”
被梁咏的话所感染,贾兰表情明显有了变化。
在梁咏的身上,贾兰似乎看到了之后数百年一代又一代广南人的精神内核。
虽然有人丑化他们,说他们跟天竺人类似。
可尽管经历类似,但两者思想却截然不同。
他们永远有着传自始皇的使命,韩山东坡两位先生所教导的家国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