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一时间谈兴大发,居然索性潇湘馆里坐了下来,这品品茶叶,那说说诗词,端的是好不快活,也让讨厌他的龄官一阵不悦。
那边袭人与麝月留在怡红院里,等了好久都没看宝玉回来,便让下人去学房寻茗烟,得知宝玉早早就从学房回了府,便让秋纹来潇湘馆,一打听果然贾宝玉就在黛玉这儿,便寻了过来。
“二爷今儿怎么学房也不去了?”袭人走进来后先给黛玉问了声好,对着贾宝玉劈头就问:“这才念了几天,将将念好了些,怎的又想歇着?”
说话间袭人神情有些气苦。
满屋子里也只有袭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对贾宝玉说话,若是换了个人喊他去上学读书,搞不好还得惹一身骚。
对袭人,贾宝玉终归是和别人不同的。
见袭人真生气了,宝玉只好腆着脸站在一旁赔着笑将原因解释了一遍,还不停地给身旁的麝月打眼色。
可袭人是什么人,对他的小动作可谓一清二楚,抢先开口让黛玉评评理:“从前兰哥儿是怎么读的就不说了,前几日听说环哥儿读得也好了许多,当然作诗是远不如二爷你的,可写得文章却是大好了,先生还说过个一两年的,环哥儿也能去考童子试了!
林姑娘,你说二爷还是这样不管不顾的,侄儿弟弟一个个超过了他,他不糗,我自己也觉得糗。”
贾宝玉活脱脱像个被班主任在母亲面前数落的孩子,眼里不时露出委屈的神色看着袭人,又可怜兮兮地看着黛玉,看得她掩着嘴与周围几女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看到贾宝玉吃瘪,龄官笑的最欢了。
此时麝月按住正在气头上的袭人,笑着劝道:“依我看二爷说的没错,就是老太太忘记了,还有鸳鸯呢!这样冷的天,难不成还要让二爷回去学房?
再说了,既然已经告了假,现在倒回去的话,岂不是落实了这告慌假的事儿,平白地让旁支和其他人看笑话?
依我看,还是歇一天,若老太太那儿真忘了,咱们自个儿消寒,围起炉来煮起茶,也闹个会儿,不好么?”
袭人笑骂道:“你倒是好,来的路上明明答应了和我一道劝二爷,结果头一个反了水!”
麝月“哎哟”了一声,掩着嘴压着嗓子对袭人道:“我这不也是为了你么?”
闻言,袭人哑然失笑:“为了我?”
麝月看了下周围的人,掩着嘴忍着笑意道:“这二爷去了学堂,你整天的坐立不安的,嘴里心里全是二爷,恨不得二爷一下课下一刻马上就飞回来。
今儿个正是消寒之时,将将歇息一日又有何妨?
如今见了二爷,你这样装腔作势地假撇清又是何苦呢?”
黛玉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其余的人也纷纷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袭人被大家笑的羞红了脸,只能一个劲儿地埋怨麝月:“偏你口才好!”
贾宝玉呆呆地看着袭人,眼里有种道不清的意味,可他还来不及深思,忽然又被雪雁提着的鹦鹉给闹醒。
正在众人闹哄哄地调笑着之时,忽见贾母那边打发人来传话,老太太说早上忘了今天要办“消寒会”,后来被鸳鸯姑娘提醒了,老太太连忙打发人去去了保龄候府请湘云姑娘过来,还让袭人寻人去学房让宝玉告假回来,只消宝二爷回来了便请他过去。
不一会儿,另一个下人又寻进潇湘馆,跟黛玉行礼,说老太太要办“消寒会”,请林姑娘过去。
此时袭人听了是贾母发话,自然也不便言语了。
她对贾宝玉的苦劝自然有她的一番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