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知道,尽管早早地送了元春入宫,贾府的日子也没见得好过了多少,每年上上下下打点的银子花了多少才得了个妃位。
为此耗费掉了多少家底,她也是有数的。
别看贾兰轻描淡写几句话,她可是史老太君,先代荣国公贾代善的嫡妻,保龄侯尚书令史公的女儿,她很清楚在这份赏赐的背后,该是怎样的一幅光景!
别看贵妃与妃只是一字之差,可从此之后,元春在大内便是仅次于皇后的最高嫔妃!
淳治帝对女色之事并不热衷,是以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便只有两三个妃子,最多的就算上前几年与元春一道封妃的吴妃、荣妃等寥寥数人。
便是几个皇子的生母也仅仅是妃,多年来皇后之下的贵妃位置一直空缺,如今元春一跃成了贵妃,对贾府而言,这无疑是天大的恩典,可对贾兰而言,这意味着他肯定有过巨大的付出!
难怪了!
从夏守忠前来宣旨之后,她一直觉得有股很熟悉的感觉,直到贾兰一番话,才唤醒了她的记忆。
同样的事情,她过去不知道经历过了多少次,先荣国时她作为正房大娘子,这样的风光经历过不少。
如此赏赐,非大功而不可得!
贾母的视线渐渐地朦胧了起来,贾兰这个重孙儿的身影渐渐地与几十年前的贾代善重合了起来。
“老太太怎的哭了?”
一直守在身边的的鸳鸯见贾母双目浮泪,忙伏低身子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她擦着脸,嘴上笑着打趣:“今儿大姑娘封了贵妃,兰哥儿又回来了,正是双喜临门的日子,开心快活还来不及呢!怎的反苦了?”
鸳鸯一开口,众人都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很快就让贾母破涕为笑。
贾琏哈哈笑了起来,将众人目光吸引了过来,对贾兰道:“兰哥儿你这就是糊弄我了,我虽然不成器,但好歹平日里替府里四处奔走,总归是有些见识的。
那南面的乱匪确是个个凶狠,哪怕你出了点力气,也不至于得了宫里那么大的恩德?
快说,你到底干下了什么大事,说来给你琏二叔听听?也让我出去外面显摆显摆!”
不得不说,贾琏确实有些见识,能够看出这背后的不简单。
“胡闹!”贾赦低声喝了一声,教训道:“兰哥儿不说自然也他的道理,你胡乱打听什么!也不怕犯了忌讳!?”
众人闻言大感诧异,这还是往日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赦老爷么?
连贾母都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大儿子,可马上她就释然了,贾赦再怎么不济,他也是有见识的,清楚这其中的干系。
有些东西,看破就不要说破。
贾兰也有些惊讶,似乎从回来开始,贾赦就对自己有些另眼相看。
贾琏许久没见贾赦发火,吓了一大跳,耷拉着头不敢多说。
还好贾兰开口替他解了围:“也不是什么,就是运气好而已……”
运气好?
众人再度被吸引了过去,湘云吃到一半的糕点也不吃了,屏住气息等着下文。
贾兰给了母亲李纨一个安心的眼神。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掩饰不了的,说说也无妨,反倒是可以借助荣国府里的人将消息透露出去。
他抹掉了内卫厂以及净莲教的事,给大家讲了鱼丘驿一战,只说自己不过是献策固守驿站,最后领着吴贵出乎意料地干掉了对方首领,没想到居然是匪首。
若是懂行的人细听,自然能听出不协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