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之上,余承嗣略显诧异地盯着前来报信的下人:“贾兰回去了?怎么可能呢?”
再三确认还是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将目光投向一旁。
余嫣红环抱双手,不咸不淡地说道:“回去就回去,反正结果都一样,早点离去也省得他自个儿丢脸难受。”她佯装淑女地挥动了手中帕子:“就让他回去好了,我也是很大度的。”
说完,她将视线扫过另一头落在一整晚上都没有开口的余嫣然身上,对方抬起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余嫣红瞬间没了表情。
遇着这么一个懦弱的姐姐,再怎么去欺负她,余嫣红也觉着真是半点意思都没有。
还是打击贾兰这事儿有趣。
余嫣红的嘴角盈盈带着些兴奋,她喜欢外出骑马放风、打马球,在家里欺负余嫣然,全是因为她就是喜欢这种刺激。
看着自己妹妹的样子,余承嗣有些无奈。
在他眼里,这都是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不过小时候曾经和祖父余阁老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他从余阁老那儿学到一句话:世上很多事情其实都是无意义的,但这就是生活。
或许,余嫣红想要的,正是她无法得到的;但对余嫣然而言,她之所以能得到,却是因为她已经失去了某些东西。
如果贾兰能够听到余承嗣的内心想法,恐怕即刻会对他内心的通透叹为观止,当为此浮一大白。
只不过如今的贾兰,没这个功夫。
但在修竹阁,他却是众人谈论的对象。
“兰哥儿这么一走,不会有事吧?”如兰在明兰耳边小声地问道。
“啊?”明兰看着如兰,两人一顿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如兰败下阵来,扭头问长柏:“兰哥儿会没事吧?”
明兰也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兄长,长柏还是那样的云淡风轻的样子,在几个妹妹的意识里,连最有城府心计的墨兰也不得不承认,不知不觉之间,长柏已经成了家里又一根的主心骨,连年少不羁的长枫也对这位长兄很是服气。
嫡子岳镇渊渟,稳如磐石,恐怕也是一贯严谨的盛大人在后宅事上稍稍可以肆意纵情一些的缘由。
如兰的问题调动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连带着永平侯府的徐五爷夫妇还有罗家的两位姑娘都一并看了过来。
长柏嘴角微微一弯,昂首说道:“方才秦家公子不是都说了么,‘大可放心!’,兰哥儿都如此说了,你们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安心等着宋大家表演便是。”
众人见长柏气定神闲的样子,便安下心来。
“今晚真是越发有趣了!”徐令宽听后好奇心大增,笑着跟妻子说道:“丹阳,你觉得贾解元这第三首词,比之前面的两首,孰优孰劣?”
丹阳县主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很是仔细地在思考这个问题,大约几个呼吸之后,她展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语气笃定地说:“我觉得最起码也是相差仿佛,更有可能是确实比前两首好。”
徐令宽奇道:“为何?”
其余的人也纷纷看过来,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丹阳县主笑道:“我相信宋大家的眼光,再怎么着的她也不会自己砸自己的招牌吧?”
徐令宽不住地点头:“这话说得有理,只是……”
说实话,不是她们对贾兰没有信心,而是之前两首绝佳好词大大地拔高了大家的期望值,生活本来就是一种绵绵不绝的期望,期望展翅不断高飞,到最后来到人们遥不可望的高度。
“有没有可能?”盛墨兰忍不住提出了一个相反的意见:“就是贾家郎君的词作一般,可宋大家却不得不照着唱,只能争取一些时间来找人修改?”
“当然不可能!”如兰立即就反驳。
“怎么就不可能呢?”
如兰一开口倒是激发了墨兰的胜负心,她扬起手中团扇争辩道:“清歌一曲,已见风雅,宋大家天籁歌喉,前面早已展现得淋漓尽致,再加上她一首神乎其技的琵琶,些许调拨便足以,又何须画蛇添足,一再斟酌?显然是词作有缺,让人苦思。”
“哪有人像你这样灭自己人威风的,贾家郎君可是爹爹亲点的解元郎!”
墨兰见如兰涨红了脸,显然更加得意了:“爹爹常道‘年轻人受点挫折实际上极有好处。’贾家郎君年纪才多大,来日方长,今日受些挫折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