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戴权一打岔儿,淳治帝大为开怀,哈哈大笑后指着他摇了摇头,对太子道:“这老货只会些阿谀奉承的聒噪,你要记住,为人君者要时刻保持着一颗冷静的头脑,不诱于誉,不恐于诽。
纵观历朝历代变法事,未有全利而无弊者,行事之时当思其艰以图其易,以全其功。
最为关键的是,人君要常怀果断之心,谋事固然要慎,但处事一定要勇!”
太子拱了拱手:“儿臣谨受教。”
看着年纪尚浅的太子,淳治帝嘴角一弯,戏虐道:“不,太子还是不懂。”
“父皇?”太子脸色顿时一白,正想分说,却见皇帝挥了挥手,见状太子便不敢多说,只看着皇帝以目示戴权,从御案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副小小的卷轴。
“给太子。”
太子脸上有些惴惴不安,但见戴权给自己比了一个安心的眼神,正要上前接过,又见淳治帝将手指向御案上的奏章:“太子把这奏章拿回去,一并好生看看吧。”
“遵命。”
太子恭敬地接过两样物品,神色凝重,他知道这定然是父皇对自己的一场考验,自从跟在淳治帝身边学****总是隔上一段时间便拿政务上的事情来考察自己,现在皇帝什么都没说,反而更加证实了他对两样东西的看重。
目送太子离去,戴权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太子天资聪慧,只是毕竟年岁尚浅。”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他是太子,是储君,既然身处这个位置,那他就要担起太子的责任。”淳治帝目光悠悠地看向戴权:“大伴,你是知道的,这朱墙琉瓦之内从来都不是什么风花雪月……”
戴权沉默。
御书房中静默许久,龙椅上的淳治帝轻轻地念道:“男儿必建回天策,青史应书万古名?贾兰,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能够青史留名?”
听到贾兰的名字,戴权眼底忽而闪过一道精光。
回到东宫的太子第一时间屏退左右打开淳治帝交给自己的奏章,许久后合上奏章的萧煦重重地把身子靠在软榻的背靠上,眉头紧皱思考着。
“风雨如晦,朝野满盈,平旦,寅时~~”
宫道中打更人略显尖细的报时声将萧煦的思绪拉回现实,烛光摇曳下照出了他的犹豫不决。
良久,他才想起淳治帝还给了自己一副卷轴,连忙坐直了身子将其打开。
“咦……?”
卷轴很短,里面裱着一张宣纸,这纸的质地萧煦很熟悉,那是科举专用的纸张。
这是一篇制文?
带着疑问萧煦看了下去,入眼第一句“圣人希天之学,与时偕进也……”
“好字!”
萧煦赞了一声,不说其它,单这一首字如果他是考官登时就会萌生当场将其录取的冲动。
再往下看了一阵,萧煦突然想起,这不就是贾兰的文章么?
“看样子这应该是贾兰的原稿,父皇他居然将它装裱了起来……”萧煦放下手里的文章,嘴里念念有词:“与时偕进、与时偕进……”
这个夜晚没有入睡的人还有很多,但过了这个夜晚,所有的人都记住了一个名字,伴随着的是衍圣公那一句“贾兰之后,再无元夕词”的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