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用巨石堆砌的高墙,墙下堆排着硬木绑成的栅栏,那硬木削的尖尖的,对着外面;栅栏前方是一条小沟,约有一丈来宽,沟内不是清水,那水面上飘浮着黄色的东西……。
“是粪水,臭死我了……”洛北捏着鼻子说道。
“哼哼,听话的就乖点,要是不听话,爷爷我就送你下去洗个澡……”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大汉说道,他恶狠狠的盯着洛北,而洛北也狠狠的盯着他,那大汉又笑道:“有趣,这小子有趣,爷爷我很喜欢……”
……
正当间留有一扇大门,洛烛伊一行人正是被从这扇门压进山寨。
来到山腰间一处院子,院子内正对着门的是一个大堂,快要比得上洛府的待客大厅了,只是豪华程度和宽敞程度尚缺一点,大堂内正对门的一个主座,要爬四五阶台阶才能坐到那主座上。看来这朱老大是真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供着了,只是院子旁边是一个天然的山洞,应该是临时避身用的,始终离不了土匪狡兔三窟的本质,洛烛伊心想着,如果自己没有估计错误的话,那山洞内定然打通了地道通向山另一边的某个地方,至于有几个出口,谁又知道呢。
洛烛伊这一群被押解而来的“贵客”来到堂前,堂上主座上坐的是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一动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肉在抖,就这幅尊容,丢到街头上都能吓得小孩子哭爹喊娘,这能净街的汉子真是凶神恶煞,天生的一幅恶人像,给人一种感觉,这样的人,十个抓进大狱九个都不带冤屈的。
朱老大抖着腮帮子道:“后面那马车里的人为什么没有下来,不给我面子没关系,不给我这上下上千兄弟面子我就看不下去了。”
云来想要开口说话,又有些犹豫,洛烛伊知他为难,既不想女儿出车来见这些人间污垢,又不想打诳语辱了文人的尊严。
洛烛伊忙道:“车内的人不幸染了疫病,四处投医未有成效,倒不是不想下车来,只是怕惹山上上千兄弟也染了疫情,岂不是大罪过。”
“染了什么病,你看朱爷我这么健硕的身材,什么小病难不成还能吓到我?”
“寨主听过西夷阎王病没有?”
“西夷亮城的人早就死光了,那里早就是一座死城了,近十年来从来没人去过那里,我不信还会有人把那种病从亮城带出来……”
“唉……也怪我那妹妹不懂事,经常听别人说起亮城,听得多了小姑娘就起了好奇心……”洛烛伊不由得放慢了语速,显得有些沉重……
朱老大看似相信了,久在江湖,许多传闻通常可以信六七成,许多看起来十分不可信的传闻最终都被证实是真的。
比如当年传闻南海一人孤舟入长楚,后来那人终于在洞庭湖畔负手而立;比如传闻那人上天入地,天下无敌,后来那人徒手搅混了整个洞庭湖。
至于这阎王病,十年前闹得沸沸扬扬,虽然发生在西夷,虽然不曾有人见过,但所有人都深信不疑,朱老大自然不例外,于是他便准备放弃逼人下车的想法。
这时,押解他们回来的文人打扮的年轻人上前,伏在朱老大耳旁低语。
朱老大腮帮子一阵抖动,很生气的样子,像身旁的那文人使了一眼色,只见那文人颔首低眉,道:“我略通医术,若真染上疫情,在下到愿意瞧瞧。”一使眼色,有两人迅速往马车过去。
林陌离伸手拦住,洛烛伊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他将手放了下来。
他在沅北活了十年,十年来他很少说话,只顾着习武练剑,他的心里只有剑,只是突然有一天,整个沅北待他最好的人突然病逝了,他手足无措,那一天他看到洛烛伊站在雨波亭最高的那一层,他走上去拍了他的肩膀,而那个和他一般大的洛烛伊,指着天空对他说:“你相信我娘去了那个地方吗?”他没有说话,只是听着洛烛伊说,听他说道:“从此以后我就要做一个彻底坏人了,只有我做一个坏人,所有人才会有好日子过。”
洛烛伊说要做一个坏人,却只是青楼酒楼赌馆间胡混,他才明白,那个众星捧月的镇北公公子要做的不是一个坏人,而是一个废物。他才意识到洛烛伊的所有用意,只有做一个废物,才不会有人忌惮,才能免去不少小人对沅北的破坏。
他和洛烛伊不同,洛烛伊需要做一个废物才能换来片刻安宁,而他则需要变得强大,只有强大才能换来安宁。
沅北两个少年,一个于大街小巷装疯卖傻,寻欢作乐,十几岁的少年被冠上寻欢作乐贪财好色之二世祖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