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文玳没有说话,她的话早已经说够了,她在等着,等着对方的下一招。
男子接着道:“好好的江湖第一女子你不做,非要管些闲事,如此香消玉殒,多少少年豪侠会痛心疾首。”
他终于出手了,仍旧是诡异的身法。
厉文玳没有动,她不确定这是对方速度奇快,还是对方制造的幻象,如果这是对方制造的幻象,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被蒙蔽了。
她在等对方先动。
终于,他出了第一拳,他想看看这少女能不能接住他这一拳,这一拳变幻莫测,此刻却与少女的剑撞在一处,竟不免有些颤抖。
一拳一剑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两人都退后了数十步,原本平静的空气仿佛炸裂开来,拳风与剑风相撞之后又分散开来,顿时间像是刮来一阵大风,掀起街侧房屋上一片片青瓦。
厉文玳故作镇定的站立着,这一剑并非碰巧,而是她别无选择做出的选择,除了硬接这一拳,她想不到别的方法,或许可以躲过去,但之后她要处理的就是对方那琢磨不透的身法,以及可能从各个方向攻来拳。
在他变换飘渺的身影中,她只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一拳,于是她便选择硬碰硬。
男子道:“我这招叫如影随形,说起来还得感谢你爹,若不是当年看到你爹和东海那位在洞庭湖一战,也不会有你站在看到的如影随形。”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而练十年武不如看一场决斗,看十场决斗却不如与人一战。
两人又打斗在一起。这一次,厉文玳抢先出了手,她不想再让对方的怪异身法占了先机。
男子仍是行踪飘渺,令人捉摸不透,凌厉的拳风依旧层出不穷,只是厉文玳已经摸透了他的路数,无论他身法再怎么奇异,只需提防他的拳头就好了,只不过,这拳头有些硬。
厉文玳再不觉得讶异,这身法她已经见识过了,如今看来,直觉平平无奇。世间的事也是如此,当你见识过了,就会觉得平淡。
如同见过了瀚海星辰,再见万家灯火便不足为奇了。
凌州的这条长街,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也很久没有这么冷清了,热闹在于长街之上已经打了三场了,这是从未有过的;而冷清则在于长街之上已经没有人影,这也是从未有过的。街头的酒家的幌子依旧摇摆着,只不过摆动的更厉害了,不知谁家阁楼的窗扇未关紧,与窗扉相碰,发出一阵阵清晰的声音。
一拳一剑,虽然都是攻向彼此,却也不免波及街侧的房屋,谁家破了一堵墙,谁家毁了一扇窗……。
两人一战,始终没有离开长街。
中年男子终于从漫天虚影中现身,他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施展他的“如影随形”了,他要用足够硬的拳头,击断她手中的剑,然后用地上那锈铁剑,杀掉这二人,至于昏倒的那个姑娘和其他无甚相关的两人,他不想杀,他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长街之悠长,仿佛一阵风也要跑好久,而此刻,长街上如风起云涌,卷起一片一片青瓦片,在飞舞着如同落叶。
长街欲静,而风云未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