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醉了便醉了,这些年来,我俩以看遍天下热闹为志,这次咱们带了个拖油瓶。”老翁扭过脸,便看见一少年正在酒馆处买酒去了。
这个少年和另一个毫不靠谱的西北青衣小子相比,老翁更喜欢眼前这个略显稚嫩,性格更加温和的少年,老翁甚至想教他挑事的本事,让他也像自己做一个浪迹江湖看尽热闹的闲散人。
少年拎着一个酒壶慢悠悠的走来。老翁不禁想道。
“洛秋寒前世这小子修了什么道,取了天下第一女子,生了两个天资如此高儿子……这老小子,好事尽让他占了!”
洛秋寒小儿子更易做一个像自己的闲散人,老翁想着,先带他看几年热闹吧!
他抚了抚老马的鬃毛,说道:“咱带了个拖油瓶,南海太远,大热闹咱就不看了,我们去京都,京都也很热闹!不至于让你失望的!”
这老翁再一次漂泊,他走的再不是打杀的江湖,他走的只是平凡人的江湖。
世间种种,但凡有一丝异处便是怪,于是所有人都是凡人,所有人都是怪人,这老翁自然也是怪人。
牵着一匹瘦马流浪江湖有什么不好,何必那么多事?何况洛北又去买酒去了。
非我亭前事,我只当不闻。
人醉,马醉,醉个不省人事也好,到日后有人问起他为何不去,便说喝醉了就好。
南海无名山头,厉寒山独自一人坐在一处石头之上,在南海几年,他早已设想过无数种情景,也在心中有过无数种应对的措施,而事情发生了,他依旧有些手忙脚乱。
很多事情,始终不是有计划便能做好的,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谁能心安?何况,这件事只有两个结果,胜和败,如果把这两个字写在靶上,这个靶可以很大,“胜”字只是靶心那个点。
于他而言,胜了无利可图,败了却要身死当场,这个买卖怎么看都是不合算的,可是他已经决定入局,从无退意,自从他抛妻弃女来到这座孤山,他便注定要赌上一把。
那便赌一把吧,生死有命,他唯一欠的,就是他的妻女,除此之外,是苍生欠他的。
南海这座无名山,他住起来挺习惯的,开门便是海风拂面,抬头便是海鸥高飞……
他想着,若是此事平了,他定要将她们接到这山上来,到那时岂不美哉!
他不再多想,站起了身来,回首时,见到了众人的脸。苏堂卿道:“老家伙,你要跟我去见见世面吗?我带你去海边逛逛啊!”
小徒弟白川道:“师父,我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这海风呼啸,浪声震天,你要是想去看看,便带上我们吧!”
林陌离没有说话,其实他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这话要是换成他来说的话,只会变成:走!
厉寒山挨个点了点,却忽然叹气,道:“你们都去吧,无论在哪里,结果都只有两种,生或是死!”
他本想要云家姐妹两人留在这山上,忽然又改主意了。
既在南海滨,何处能安生?若是败了,巨浪之下,哪里还有生机,与其在这山上,倒不如去亲眼去看看。
倘若死了,也知原由,也可瞑目。
南方以南,有多少人凝视着深渊?南海之侧,黑甲巨龙在凝视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