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里没有过多的感情,没有恐惧,没有惊喜,甚至没有因为那九柄飞剑而恼怒,对于向他出手的人,只要他还没死,就应该这样说话。
唐俏人,长楚武榜十一位,当世最有名的伶人。
一曲歌,世人倾,这世间,如果花芊语的舞是照在冬日晶莹冰面上的月光,那拒人千里之外,只可观而不可触的高贵冷艳;那唐俏人的歌就是照在夏日泛起涟漪的湖面上的阳光,波光粼粼闪烁着的,是让人无法抗拒的火热。
唐俏人道:“我唐俏人做了一生伶人,一生任人评论,任人菲薄,哪怕我一身武艺,可戏子始终是戏子,我一生都会抬不起头来,所以从当年我消失那一刻起,我再也不是伶人唐俏人了……”
厉文玳道:“所以你就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唐俏人了……”厉文玳看着他,他脸上和骨子里都是无法描述的高傲和冷漠,全然是一个冷血的人,早已没有了伶人的卑微和圆滑。
唐俏人或许骨子里就是这样一个人,不同于别的伶人需要卑微和圆滑,他道:“如今唐俏人再无歌喉,只有手中剑,抵不过朝野千军万马,可我在以我自己的方式攀登另一座高峰!”
洛烛伊道:“杀了我,就是为了攀登你的高峰?太可笑,长楚武榜有名的人来杀我们兄弟二人,你的高峰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洛烛伊手中只有剑鞘,自己站在最前面,用剑鞘指着唐俏人,道:“你错了,我们兄弟二人和沅北,他只会选择沅北。”
唐俏人却冷笑道:“无碍,我杀了你二人,我就在凌州天际山等他,我料定他会来杀我,我要让那些跳梁小丑和庸才看看,什么才叫天际山论武!”
洛烛伊道:“有生以来,不知多少人想要我的命,可我还是活到了现在,我相信老天不敢收我……你来吧。”
云莫棋有些惊慌失措,望着洛烛伊,出奇的是,她眼中满是关切,她道:“洛烛伊,那边是长楚大军,你只要站在这里,他便不敢妄动。”
洛烛伊走望着她,低声道:“不会的,姜寒的凌州水师是不会保我的,你难道忘了凌州那条河上的事了?何况长楚王朝,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我死,这姜寒比所有人都希望我死而现在可以亲眼看着我死,他不知道有多高兴。”
“洛……”
不等她说完,洛烛伊道:“我这样的人,老天是不敢收的,老天怕麻烦,而我是最大的麻烦。”他好像记起了什么,顿了一顿,接着道:“假如我今天死了,你会供起写有我名字的灵位吗?那你要好好想想灵位上是写洛公子,还是写洛烛伊?”
“我……”云莫棋博览群书,精通四艺,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洛烛伊吧,我比较喜欢我在乎的人叫我洛烛伊,洛公子太疏远了,我不喜欢。”
洛烛伊站到最前面,他站在所有人前面。
洛烛伊眼前的这个伶人,世人也传的太神了,这伶人的曲,当真配的上和花芊语的舞相提并论吗?他不知道,只知道这个唐俏人,是不少世家女子梦中的如意郎君,也算是个活在传说中的人,今天也难得一见。
可惜的是,这伶人,是来杀他洛烛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