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眼前万家灯火,他早已出了锦衣巷,走出许府的那一瞬间,心中思绪万千,书房内那个叫许如清的老头真的是自己杀死的吗?
小周想起许如清生死看淡的神色,仿佛许如清早已死去一般,书房之内不过只是一个躯壳,正是小周推门而入,许如清才决定亲手摧毁那个躯壳。
小周沿原路返回,当他刚好走进来时那所小宅时,卫城军蜂拥而至,将整个锦衣巷围的水泄不通。当他沿暗道返回那所大宅院时,书生和那个大汉正在等着他。
“城内传遍,许如清死了!他死于一场大火,小周啊小周,咱们做的是悄无声息的事,如今却让你搞得满城风雨。”书生叹息一声,说道。“不过我喜欢你这不顾后果的办事方式,咱们是夜间人,却也是江湖人,干的不错。”
“许如清不是我杀的,但又是我杀的,我没有用刀刺入他的胸膛,只是我踏入书房那一刻起,他就抱了必死的心了,我亲眼见他点燃了书房,仍然平静的坐在书桌前……我就离开了,我甚至没敢看着他死去……我任务失败了。”
“总之,许如清死了……”
“可是京都卫城军已经封锁了大片区域,卫城将吴士源亲自率人封城,全城戒严,我们该如何全身而退?”卖糖葫芦的大汉问道。
“如今京都城内聚集了大批江湖人士,此时此刻需要查什么也比较复杂,金钱帮人人多势众,京都一戒严难免断了许多生意,保不齐会闹出什么动静,而且江湖人不受约束,此刻不能离开京都城,势必会造成一些动乱,到时肯定会前往白石街找金钱帮出面和解,而此时酒里寒正在白石街,江湖和朝野,酒里寒分量都不轻,我们只需要看看金钱帮是什么样的情况,也不必着急着离开……许如清一死,京都竟开始乱了!”
天微明,今日无早朝,正阳殿大门缓缓开启,九根玉石柱上各安放一颗夜明珠,群臣在左相姬灵语的带领下迈入正阳殿,正阳殿龙椅之上一如既往空空如也,而后来加放的凤椅也空出来,传唤官道:
“圣上有旨,今日不早朝,京都何时取消戒严,皇城何时早朝,众卿退去吧!”
“圣上有旨”四字今日终于又在正阳殿上被宣读出来,自皇上卧病以来,正阳殿那个龙椅便一直空着,“皇后懿旨”四字于朝野之上传颂已久。
“难不成皇上痊愈了?”百官欣喜若狂,此时若是长楚皇上坐在这正阳殿上,百官无论文武只得听令行事,又如何会演变成如今这两方不同政见的派别,长楚朝野,新派为以姬灵语为首的疏外将派,旧派则是亲外将派,长楚外将即为洛、卓、姜、钟四人,四人各为镇守一方的大将,手握重兵,而边关之形势,本就瞬息万变,正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何况沅北洛秋寒的沅北军更是私军,所以所谓新派旧派本质的区别便是疏洛与亲洛。
虽然“圣上有旨”四字一如既往铿锵有力,然而皇上旨意却出乎百官意料,若是皇上仍清醒如常,又怎会下此命令?
皇上一生圣明,任用许如清、洛秋寒等人是何等慧眼如炬?如今却甘愿眼看京都乱作一团么?
寝宫外,姬灵语站在门外候旨待召,今日早朝皇后未上早朝,京都戒严此时,姬灵语身为左相,他静候于寝宫外,此刻他心中渐渐没底,正阳殿“圣上有旨”四字仍让他心有余悸,病榻之上的那个男人,那个天下共主要重返朝野了么?
姬灵语毕生沙场,洛秋寒未主西北之时,便是由他镇守西北,十余年前,洛秋寒挥师北伐,卫城将殷大沅率军前往石关城外黄泉岭,导致京都空虚,这才有姬灵语入京之后话。
姬灵语不禁想到当年那个天下共主坐在正阳殿内龙椅之上,一个眼神便是睥睨天下之势,身为天下共主,他能听进谏言,却又自有一番判断,他心思缜密,无懈可击,纵使如许如清一般的人所进之计策,入得他耳仍可改进。
寝宫门后这个姓杨的男人,仿佛一双眼能洞彻人心,姬灵语一生不惧何人,唯独对寝宫之内的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有一丝惧意。
“传左丞相觐见!”姬灵语晃神之间,传唤太监呼道。
“皇上龙体安康否?”
传唤太监叹了一口气,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