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府偏院以内,一间小屋里躺着三具尸体,两女一男,中年男子后背上刀痕依旧清晰,血流不止,两女衣不蔽体,死前受尽凌辱。
三具尸体均死于一剑封喉。
成诡重又推开屋门,整了整衣衫,自回了京都后不曾如此放肆过,窑子里的风月满足不了他的兽性。
“何巧手无能,做不了兵部侍郎,调教下人都不会,府内低贱下人阻挠办案,依法可杀。”成诡阴森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偏院内其余人全被带走,三具尸体无人问津。
柜子里,小周死死捂住一个女童的嘴,此时他才松了开来,好像用劲大了些,那女童一动不动,像是死去了一般,小周轻轻拍了一下女童的脸,仍无动静,只得背上她,悄悄遁出何府。
一路之上,往来卫城军较之以往更多,逢人查问,小周便说妹妹病的不轻,即使戒严令下了,也得救妹妹的命,卫城军事务繁多,只是简单一问。
“京都是个人吃人的地方,官没有好官,兵没有好兵,沅北城虽没有京都城繁华,却比京都城更有人情味,老周常说,洛城主是个顶天立地的人,以前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一个人能把一座城变成一个家,他就是顶天立地了!”小周自言自语道,月光楼下几百个日日夜夜,无人与他交谈,整日面对着一字不识的书,只得和自己说话。
书生和卖糖葫芦的当他去打听消息去了,便在住所静静的候着。
“你去哪了?”糖葫芦问道。
“新入京都的兵部侍郎何巧手被拿了,京都府府丞江大桥被拿了,刑部监察司副监察使周之韦也被拿了……加上这些人府中的下人,相关的属下,府上的江湖好友……京都这大狱怕是满了吧!”书生说道。
“小周,我寸步未离,就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你呢?可有探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小周将那女童放到自己睡的床上,试了试鼻息,说道:“没探查到什么,京都这座城,所有的消息都是让人十分难受的,听你说的消息就是简单的一句话,而真正的事实却是人一口一口吃着另一个人的肉,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会只当是拿了一个人那么简单!”
“江湖朝野,何处不是尸横片野,白骨森森!小子,你见过的东西太少了,朝堂之上,杀人不过一句话,江湖茫茫,杀人不过出剑收剑!人,应该无心,应该有所执着,为一事而弃天下事。”书生并非只抱着一柄剑,却也像曾十年寒窗。
女童在床上惊呼着醒来,受了不小惊吓,此时稚嫩的脸上净是汗水和泪水。
“你带回来的累赘,你自己处理!”
小周慢慢靠近床边,缓缓蹲下。
“是你杀了我阿爹阿娘,你跟他们一定是一伙的,你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小女孩十二三岁的年纪,身体不住颤抖着,对于小周,这个陌生的人,这个忽然出现在自己躲藏的柜子里,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现在又把自己带到这样陌生的地方来。
小周只是静静的坐在床边,他一言不发,她的样子,不正是当年自己看见老周躺在烽火台时的模样吗?
“小妹妹,你错了,是他救了你,这人心肠就是这样好,好到简直无可救药,你误会了他。”书生说道。
“当真是你救了我?”
小周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救我阿爹阿娘?为什么?”
“我救不了他们,救了他们就救不了你,我想你爹娘肯定希望我救的是你。”
“为什么?”
“因为我爹死之前,骗了我,他骗我回家睡个温暖觉,骗我说给我娶一个好看的媳妇,我一辈子没见他给我找一个娘,他却装作什么都懂得样子,要我找个屁股大点的媳妇,生的小子也算周家的种……你爹娘希望你活着,从他们把你藏进柜子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活不了,他们唯一希望的就是你活着。将来走出这座京都城,看一看江湖高山流水,看一看海边潮起潮落。所以你要活着,像他们希望的那样活着。”
小周是个话唠,喋喋不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