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街已人去巷空。
人已离去,只剩白石街一片狼藉,乱而宁静。
金钱帮酒里寒府门紧闭,金钱帮再不是京都最显眼的江湖宗门,渐渐隐没,藏金楼闭门,码头工作也逐渐停滞,甚至许多酒楼赌馆等场所纷纷挂上了“今日歇息”的牌子。酒里寒带头,金钱帮在京都所有头目,全聚在了酒里寒的临时住所。
秦先在内的百余人心中疑惑:
金钱帮身在江湖,而又扎根京都,江湖与京都朝野之间,眼看着便有一场摩擦,此时此刻酒里寒却将金钱帮抽身出来,这如何能全身而退?
“当家的……”八文钱满心疑惑,率先说话,只待他说出“当家的”三个字之后,酒里寒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八文钱瞬时戛然而止,厅内鸦雀无声。
“京都必须乱,金钱帮搅和到里面只会更乱,羽林卫和羽骑营向来趾高气昂,瞧不上其他人,何况金钱帮只是江湖宗门,别说我的面子,卖谁的面子都不管用,我就要看看京都能乱成什么样,姬灵语身为左相,手下自有一批将领,而这一群人无论统率哪方的驻军,终究是入不了京都城。”
酒里寒说道,卷曲的头发覆盖一张成熟的面庞,面庞上忽现一丝愁容。
“京都只许有三支军,卫城军、羽林卫和羽骑营,卫城军吴士源是条汉子,绝不会与姬灵语为伍,其余羽林卫和羽骑营也只是看起来由姬灵语掌握!京都无论怎么乱,只要长楚不亡,杨家自然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当今天子只是病了,并非是死了!”
“当家的,如此旁观,难免损了您的颜面……”
“我酒里寒,不在乎那点颜面……”
……
吴士源匆匆走出皇城北门,面带愁容,当前查到的一个名字——夕照,忽然间变得不那么重要,原来皇上要做的不光是查出右相之死……当下摆在自己面前最棘手的事,莫过于凯旋门上高悬的一柄剑,还有一帮群情激愤的江湖人,他们像困在京都城内的猛兽,开始不安,开始躁动,张牙舞爪,谁都知道,这群人不理智时有多难控制。
北门,驻守卫城军一见吴士源走出,连忙迎上。
“什么?雪穗公主出了皇城!”吴士源惊讶道。
“这么紧要的关头,京都城内处处暗藏杀机,你们居然让雪穗公主出城!”
“将军,雪穗公主非去不可……属下……拦不住。”
“公主往哪个方向去了?”
“像是……凯旋门!”
……
高堂之事,向来隐秘,向来薄情。
小周与何葭回到住所时,天已大明,书生和糖葫芦早已不知去向,唯留下一封书信,大概是书生写的,字迹娟秀,果然有几分书生的模样,平日里抱着一柄剑倒真是委屈了他。
小何葭接来,用稚嫩的嗓音读道:
“小周,京都城内鱼龙混杂,各方势成水火,许如清一死,旧派人心惶惶,生怕被姬灵语一网打尽,逐渐敛其锋芒,低调行事;姬灵语则锋芒毕露,趁机清除异己,一时风光无两;始终中立的易连城则是个异类,自成一家,屹立不倒。当然这只是大局,与你无关,趁这时节混乱,别人还顾不上你,你赶紧逃,许如清是你杀的,你该知道有什么后果,高堂之事,向来隐秘,向来薄情,过河拆桥之事十之八九,你是月光照不到的人,也是楼下弃子……刀剑上的事,生死有命,富贵难谋……”
弃子,原来是弃子,那许如清是不是自己杀死的有什么区别?小周无奈笑到,世态炎凉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