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水兰坐到了刘琰波对面,待她落座后,林雪又主动介绍道:“韩老师,这是我哥哥刘琰波。”
刘琰波?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韩水兰不禁将原本左右看看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细细地打量着。
若人生就如一处折子戏,其中会有几多曲折,又会有多少不期而遇的久别重逢?
韩水兰记起来了,在她早已斑驳的记忆里,也曾有一个叫刘琰波的少年郎,仔细想来,跟眼前这个叫刘琰波的男人在样貌上还有些重合之处,可也有很多别样的不同。
时间真的过去太久太久了,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也有太多太多,她真的不敢确定。
刘琰波慢慢松开了攥紧在手里的筷子,微微地抬起头来迎上了那满是疑惑的目光,嘴唇动了动,却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我问时光该如何去追溯,那一季的花开花落,还有飘散在风中的轻轻细语;
我又该以怎样的身份去挽回,那些操场上的青草毛茸茸地掉入衣领,我在你身边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伊豆画皮中剥离开怎样的故事,是最初的美好,还是咫尺天涯?
眼前的这个女人,曾无数次出现在刘琰波的记忆里,他记得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
多年以后的今天,他静静地看着她,忽然展颜一笑,笑容从嘴角蔓延到眼角,很浅,却足够开怀。
无论岁月多么无情,无论经历了多少风雨沧桑,这笑容一如当初那般纯真烂漫——
一去经年,少年仍在!
十余年过去,对于那个贫穷落后的小镇,韩水兰已经想不起来太多,可这个笑容,她仍然还记得,记得那个曾经气哭过自己的少年郎。
她笑了,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只有浅浅的温柔,轻轻的细语:“是你吗?”
“是我。”笑容已经蔓延到整个脸上,刘琰波说出了那句藏在心里已经很久的问候。“韩老师,好久不见。”
韩水兰忽然低下了头,再抬起头来时,她的笑容中已经多了几分追忆的恍惚,声音中似乎还有一些幽怨的责备,轻叹道: “臭小子,真的是好久不见啊!”
纵然千言,即使万语,也比不上这一句魂牵梦萦的呼唤。
臭小子——
已经年满二十六岁的刘琰波在多年以后,鼻头竟有一股酸涩感。
可他没有哭,这份倔强不是来自一个男人的自尊心。而是来自那年的那一季,那个在分别时仍坚持着挥手微笑的少年郎,他要在她面前坚持一个男孩子的勇敢。
曾怨天怨地也好,曾杀人如麻也罢……
那一年的最后一天,刘琰波曾将自己的心撕裂成两半,驱逐了那一半稚气和童真,只留下这一半冷漠和伤痛。
他以为,他再也回不来了。
可现在,当这留在记忆深处的称呼又在耳畔响起,刘琰波仿佛看到了那个已经坠落深渊的少年拖着折断的翅膀归来……
他缓缓地走向自己,微笑着说道:刘琰波,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