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
夜越来越黑,就连楼道上的灯光似已都被外面的黑暗逐渐吞噬,变得惨淡无光。
刘琰波靠在楼梯口的墙边,手里转溜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
他的兴致似乎很不错。
不仅神色自若,甚至嘴角还挂着一抹浅笑,只是在惨淡的灯光下,看上去却有些邪得慌,很渗人。
啪嗒啪嗒~
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了潘羽衣略微带喘的声音:“刘琰波,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等你。”刘琰波抬头看了一眼,很直白道:“你不是说你去找杨局吗?”
潘羽衣找来的不是厦市公安局的局长杨宏,是副局长张景洪。
正副局长,虽然只有一字之别,可有些时候,做有些事情时,却可能会千差万别。
“杨局去市政府了,我只能把张局找来。”潘羽衣走上来道:“你有什么办法就说,一样的。”
“刘先生,你好。”刘琰波刚刚说的话不怎么好听,可张景洪却没有在意,反而主动伸出手道:“听小潘说,你有办法审出那些嫌犯的口供来,但需要一个扛雷的人,你看我这把老骨头行不行?”
“张局,您好。”刘琰波很有礼貌地伸出双手回握道:“你叫我小刘就成。”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潘羽衣一眼,更为直接道:“张局,我的办法,不是什么正规手段,甚至一旦开始以后,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走到哪一步,如果超出预期以内,或者是被泄露了出去,被公之于众——”
“张局,你可能会因此脱下警服,甚至会有牢狱之灾,从此身败名裂。”
他没有说谎,更没有夸大其词。
刘琰波的语气很平静,就好像在说一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此时此刻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尤为认真地。
“刘琰波,你到底想怎么做?”潘羽衣插话道。
她心里开始有些没底了。
在潘羽衣心里,刘琰波一直都是一个还算靠谱、做事有把握和分寸的人,这也是她无条件相信他的原因之一。
但现在,看着这个男人那尽管很平静、却极为认真严肃的神情,她有些怀疑了——
也许让他来做这件事,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刘琰波没有回答潘羽衣的问题,甚至连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张景洪,郑重问道:“张局,现在你确定你还要站出来扛这颗雷吗?”
一时间,张景洪沉默不答。
他是一个警察,可警察也是人,趋吉避祸是人的天性。
谁不想阖家欢乐?
谁想要去承担不必要的无妄之灾?
谁都不想!
可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啊!
张景洪沉默了许久,直到他听到楼下传来了一阵哭声——
那是一个孩子的哭声,正哭着要找妈妈。
张景洪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又想起了那个叫小涛的男孩……
这个年岁早已过半百,背也有点驼的老警察慢慢地直起了腰杆,先前出现在他脸上的那一抹犹豫不决消失得无影无踪,变得坚毅决然。
“小刘,如果用你的办法,你有几成把握拿下口供?”张景洪突然这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