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国距离清颂京城路途遥远,若是南宫雪晴亲自前往离月国搬救兵,会被人怀疑不说,几天的时间,也不够来回。
将事情与要求,简单扼要写到一张纸条上,盖了南宫雪晴特有的章,卷成一条小细管,绑到信鸽腿上,一连串的事情,做的快速,娴熟,仿佛演练过许多遍。
南宫雪晴走出房间,轻轻放飞信鸽,白色的鸽子翱翔在蓝色的天幕中,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渐渐的,变成一个小黑点儿,消失不见。
欧阳少陵收回目光,轻轻笑笑:“雪晴,辛苦你了!”纸条上写的每一个字,甚至于每一个标点符号,欧阳少陵都看的一清二楚,的确是南宫雪晴要求离月出精兵帮忙的求救信。
和老者一起历练多年,欧阳少陵不会轻相信别人的承诺,他要亲眼看到,确认了这件事情,才会放心。
“你,我合作,不必言谢,我只希望,事成之后,你能遵守自己的诺言!”南宫雪晴和欧阳少陵一样,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不过,这件事情时间紧迫,她没有时间细细考虑,必须放手一搏,输赢,在此一举!
“放心,我欧阳少陵以人格担保,绝不会对你食言!”承诺,欧阳少陵对人说过许多,他是个高尚的人,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履行,不过,此次计划,非同小可,双方开战,就是大动干戈,刀剑无眼,肯定死伤无数。
等他成功时,如果南宫雪晴还活着,他一定会实现诺言,可如果她死了,就不能怪他不守承诺。
出了雪园,欧阳少陵快步向书房走去,和皇帝反目,一定要支会北郡王一声,因为北郡王也是先太子的后人,就算他对皇帝再忠心,只要皇帝知道了他的身世,绝不会放过他。
九五之尊的宝座,没人愿意让出,斩草除根,消除所有对皇位有威胁的人,是每一位帝王必做的事情。
“爹,爹,爹!”北郡王的书房静悄悄的,欧阳少陵叫了好几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四下望去,也是空荡荡一片,屋里屋外,不见半个人影,奇怪,这个时间,爹会去哪里?
“嗖!”微闭的窗子突然打开,一道不明物对着欧阳少陵飞射而来。
欧阳少陵眼眸微眯,猛然抬手接下不明物,仔细一看,是一只镖,镖心夹着一张纸条,打开来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许多字,欧阳少陵凝神细看,眸底闪着自信笑意,真是天助我也!
看完纸条,欧阳少陵抬头望向窗外,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一如他现在的心情,爽朗,飞扬,冷冽的眸底,闪烁着丝丝感激之色,师傅,多谢!
跟在老者身边十年,欧阳少陵当然认得,纸条上是老者的笔迹,他不知道老者为何不现身帮他,不过,暗中帮他大忙,他也很感激。
慕容莉留下的叛军名单上,有商人,百姓,还有官员,欧阳寒风和陆皓文抓的大多是百姓和商人,官员没动。
因为,有几名官员官位不低,再加上有许多官员被灭门,朝堂上本就人心惶惶,如果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就抓了那些官员问罪,朝堂会更加动荡不安,不战自乱,不是皇帝想要的结果。
谢云浮,是叛军名单上的其中一人,欧阳寒风,陆皓文大规模的抓叛军,将他吓的不轻,每天都担惊受怕的活在恐惧之中,上朝,吃饭,睡觉时,神情也很是敏感,时时刻刻,全身戒备着,稍有风吹草动,他就会惶恐不安。
抓到的叛军都已被斩首,事情算是完结了,但谢云浮每天坐马车走在街上,依旧行色匆匆,上朝,回府,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赶,仿佛在逃避什么东西一般,能不停留的,绝不停留。
下了朝,如往常一样,别人骑马,谢云浮坐马车匀速驶向丞相府,来到相对僻静的小巷中时,只听:“卡!”的一声,马车的一侧猛然一歪,坐在车中的谢云浮打了个踉跄,幸好及时扶住了扶手,没有摔倒。
“出什么事了?”谢云浮撩开车帘,不解的询问着。
车夫看了看歪倒的一侧:“回三老爷,车轱辘坏了一个,不能行驶了,小的立刻修理!”
奇怪,马车走的好好的,怎么突然间说坏就坏了?心中疑惑,谢云浮并未多言,翻身跳下马车,车夫修理马车,要抬起车轱辘,他不能再继续坐在车上。
双脚刚刚着地,谢云浮还来不及观察四周的环境,一道温和的男声自身侧响起:“谢学士!”
谢云浮侧目望去,来人正是欧阳少陵,礼貌微笑:“世子!”
欧阳少陵走上前来,望望正在修葺的马车:“谢学士的马车坏了?”
“一点小毛病,不妨事,一会儿就修好!”谢云浮无心与欧阳少陵多聊,只想着早些修好马车,赶回丞相府:“马车怎么回事?”
“回老爷,是马车中轴坏了。”中轴是欧阳少陵故意打坏的,表面看着没什么异样,车夫轻轻一碰,瞬间碎裂开来,需要换中轴,一时半会修不好!
中轴坏了,修车要将整个轴承拆下,换了新的再装上去,没有半个时辰,是修不好的!
早上出门时,马车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说坏就坏了?谢云浮后背发凉,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微微凝深了目光。
“谢学士,前面不远是北郡王府,如果你赶着回相,我派车送你!”
欧阳少陵云淡风轻的话,如同温暖的春风,瞬间吹走谢云浮心中的愁绪:“有劳世子了!”他不愿在街上多留,可附近偏僻些,不见半个人影,他想雇轿子都没有,坐北郡王府的马车离开是最好的方法。
“谢学士不必客气!”欧阳少陵微微笑着,和谢云浮并肩走向北郡王府的方向。
“骑马比坐车快速,谢学士怎么是骑马上朝?”
知道欧阳少陵是无心之问,谢云浮便没在意,淡淡敷衍着:“天气转凉了,我畏寒,只能坐马车!”天蒙蒙亮他就要出门上朝,那时可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
渐渐的,两人远离了修车的车夫,四下观望无人,欧阳少陵停下脚步,淡笑依旧:“几年前,谢学士和绥晋王关系不错吧!”
谢云浮眸光不自然的闪了闪,故做镇定的对绥晋王大贬特贬:“绥晋王没叛乱时,朝中有许多大臣与其交好,可他不安于现状,起兵谋反,被斩杀,他的部下也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军……”
“既然知道那些人是叛军,谢学士为何还要加入其中?”欧阳少陵声音清朗,笑容璀璨,可听到谢云浮耳中,却如魔音穿耳,瞬间怔愣后,快速反应过来,轻笑道:“世子说笑了……”
抬手,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对着欧阳少陵狠狠刺了过去,叛乱,可是杀头的大罪,知晓他秘密者,必须死!
欧阳少陵微微笑着,不慌不忙,侧身躲过匕首的同时,大手紧紧钳住了谢云浮的手腕:“谢学士是秘密被揭穿,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么?”
“欧阳少陵,你找死!”谢云浮咬牙切齿,空闲的左手狠狠打向欧阳少陵,要怪就怪他太聪明,看出了自己是叛军!
谢云浮招招凌厉,狠毒,欧阳少陵漫不经心的与他过了几招,便知谢云浮对他起了杀心,嘴角轻扬着淡淡的笑,挥掌打落了谢云浮手中匕首:“谢学士不必如此心焦,我是不会揭穿你的,因为我也是叛军!”
什么?欧阳少陵是叛军!
谢云浮停下动作,冷声道:“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他不是三岁小孩,不会仅凭别人一句话就相信欧阳少陵是他的同类。
“大风起兮云飞扬!”欧阳少陵念出一句诗,在北郡王书房,从窗外射来的那张纸条上,写的是朝堂上的官员名单,老者不方便现身,便让欧阳少陵前去联络,这句诗,就是联络的暗号。
对谢云浮,欧阳少陵也非百分百信任,才会出言试探,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谢云浮对出下句。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欧阳少陵与谢云浮同时道出最后一句。
谢云浮收起攻势,微微俯首:“世子,多有得罪!”
欧阳少陵摆摆手:“不知者无罪,谢学士不必多礼!”
“世子找下官,可是有所指示?”欧阳少陵知道谢云浮是叛军,谢云浮却不知道欧阳少陵是,想来欧阳少陵在叛军中的地位是高于他的,他的一言一行,都要恭敬。
欧阳少陵微微笑着:“学士真是聪明,我有件事情交待你……”
这里位置偏僻,一般不会有人前来,但欧阳少陵和谢云浮非常小心谨慎,谈话的声音很低,估计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
欧阳少陵细细交待着要做事情,谢云浮仔细聆听着,满目凝重:“谢学士可听明白了?”
“都记下了,世子放心,下官一定将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绝不辜负世子对下官的厚望!”从谢云浮决定跟随绥晋王时起,他就已经没其他路可走,坚持信念,协助叛军成功登基,是他下半生要走的路。
如果叛军首领真的做了皇帝,他就是立了大功,升官发财,迟早的事情。
“咱们聊的时间不短,谢学士的马车也差不多修好了,快回府吧,以免着凉!”
叛军天天派人进宫骚扰,距离欧阳少弦封王的日子也越来越近,皇帝大概是疑心病太重了,每个皇室之人身边都派人暗卫跟踪,刚开始,欧阳少陵还以为皇帝怀疑他了,不经意间,他看到欧阳少弦也有暗卫监视时,便释然。
“下官告辞!”谢云浮施了礼,快步走向马车,欧阳少陵也转身向北郡王府走去,刚才他用障眼法甩开了那名暗卫,必须要在暗卫看出破绽前赶回去,否则,被暗卫看出端倪,禀报了皇帝,他的计划怕是要前功尽弃。
楚宣王府,慕容雨忙碌多天,终于将衣服做好了,绛紫色的长袍,上面绣着暗色蛟龙纹,是欧阳少弦封王时的礼服,后天欧阳少弦就要封王,先试穿一下,是否合身。
“少弦,最近朝中有没有什么异常动静?”欧阳少弦穿上长袍,慕容雨站在他面前,为他系盘扣。
“除了叛军的小打小闹外,皇宫朝堂一切正常!”不过,欧阳少弦能感觉得到,皇帝在暗中调兵遣将,准备对付叛军。
欧阳少弦扯扯绣着精致龙纹刺绣的衣袖:“暗卫刚刚传来消息,皇宫附近空着的房子,在这几天内,全部被人租下!”
慕容雨瞬间明了:“你的意思是,有人要进攻皇宫?”空着的房子,一下子全被租下,怎么看都有些不对。
“可以这么说!”欧阳少陵得知他是先太子的后人,对王位不会再在意,他想要的,应该是九五之尊的宝座!
叛军和清颂皇帝对峙多年,积怨已深,皇帝想铲除叛军,叛军想杀掉皇帝,彼此之间的关系,用势如水火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
双方隐忍多年,韬光养晦,和平相处了一段时间,最近两年,消耗的人力,物力得到恢复,矛盾再次激化,开战是一定的,不过,需要一个爆发点。
欧阳少弦的封王大典,就是一个很好的开战契机,所有的恩怨,所有的秘密,将会在那一天,全部揭晓,了结。
礼服穿好,非常合体,衬的欧阳少弦的身形更加修长,绛紫的颜色配着精致的刺绣,欧阳少弦更显英俊,冷漠:“还是雨儿手艺好,做的衣服非常合身!”
为欧阳少弦量身做衣服的裁缝,都是精挑细选的,无论是手工,还是刺绣,京城无几人能比,做的衣服不比慕容雨差,不过,这件衣服是慕容雨亲手做的,意义不同,欧阳少弦穿着,感觉格外舒适。
“别夸奖了,我的手艺如何,我心中有数,如果让裁缝来做这件衣服,不会比我差的!”慕容雨整整欧阳少弦的衣领,衣袖,不大不小,刚刚好!
欧阳少弦轻揽着慕容雨的小腰:“雨儿,后天封王时,我会让香雅照顾你,封王大典一结束,你就听她的安排,离开皇宫!”
明眼人都知道,此次封王大典,不比寻常,封王结束,欧阳少弦就是楚宣王,要肩负一定的责任,不能将事情推给别人处理!
“我明白!”慕容雨身怀有孕,帮不上欧阳少弦大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她自己,让欧阳少弦可以放心的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香雅武功不错,有她护着我,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慕容雨安全,欧阳少弦才能真正放心!
怀中的娇躯柔若无骨,抱在怀里,非常舒服,慕容雨六个月身孕,除了小腹隆起外,身体丝毫没有发胖,欧阳少弦抱着不愿放开,微微俯首,薄唇印到了慕容雨香软的樱唇上,辗转吸吮,呼吸渐渐急促,声音暗哑,语气也变的暧昧不清:“雨儿……我们很久没有……”
欧阳少弦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受不了长时间禁欲,为了孩子,他已经辛辛苦苦的忍了好几个月了。
“孩子六个多月了,如果我们……不会伤到孩子吧?”即将做母亲,慕容雨心心念念的全是未出世的孩子。
“不会,陈太医说过,前三月要特别注意,后三月也要多注意,现在是安全期!”慕容雨没有拒绝,欧阳少弦心中高兴,横抱起慕容雨,大步向床边走去。
小心翼翼的将慕容雨放到床上,欧阳少弦轻轻亲吻着已被他吻的有些红肿的樱唇,大手也不受控制的探进慕容雨衣服内,细细摩挲着她如绸缎般细滑的肌肤。
“扑腾腾!”一只白色鸽子自半天的窗子飞进,拍着翅膀停到了欧阳少弦书桌上。
“少弦,有鸽子飞进来了!”透过半透明的帐幔,慕容雨看到小白鸽站在书桌上,悠闲的四下观看。
“什么鸽子?”欧阳少弦爱意正浓,突然被打断,很不好受,极不情愿的抬眸望去,一只白色鸽子停在桌角,咕咕的轻声叫唤。
信鸽!眸光一沉,欧阳少弦拢好半开的衣服,快步来到桌边,抓起信鸽,摘下了它腿上的纸条,打开来看,眸光越凝越深。
“出什么事了?”慕容雨也披上衣服走了过来,接过欧阳少弦手中的纸条看了看,清冷的眸底,闪烁凝重:“少弦,这上面写的……”
“应该是真的!”欧阳少弦的眸光越凝越深,想不到他的对手,竟是如此聪明,狡猾。
“那你准备怎么做?”这件事情,关乎成千上万人的性命,不可儿戏。
拿着纸条沉思片刻,欧阳少弦扬唇浅笑,笑容诡异:“放心,我有办法应付!”敢对他挑衅,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