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涯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央帝妄图分裂西荒十三部。
战略上来说,这是完全可能的。
十三个部落,十三个酋长,十三条人心不可能归一。
他们一定会有间隙,会有隔阂,只要抓准了机会,一击命中。
然而从目前的结果看来,是失败了。
鬼择多铎,鬼面黑煞部落的酋长,鬼择弥荼的养父。
十三部落中,崛起最迅速、最凶猛,也最不可思议的部落首领。
沐凡音继续问出下一个关键的问题,
“二夫人她,还活着吗?”
沧海看向沐凡音的眼神更凌厉了几分,这个姑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呐!
谡壬冉却沉浸入自己的意识中,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
许久之后,才缓缓蠕动了下嘴唇。
凡音其实是没有听见声音的,但从嘴唇翕合的规律中,揣测出他说的或许是:但愿吧。
……
……
全城的搜索最终到底是变成了一场屠杀。
泊涯每次回来,都只顾摇头叹息。
沧海坐不住了,百穿营既然已经到了城外,为何不攻城?
为何不谈判?
为何不收复失地?
他有些局促的对泊涯说,“前辈。”
泊涯怪异的回望了他一眼,那表情十分的嫌恶。像是在质疑,你哪里是我的晚辈了?
“可否容我出城一趟?”
他们身处的地窖,在红楼琴阁地底下一百米远,几十米纵深。
几日不见阳光,沧海感觉自己身上就要长苔藓了。
他是个护卫,是个武将,他能够战。但是不屑躲。
若不是为了保护筑南王,他是万不能在这逼仄狭小的地窖里苟且多日的。
泊涯带回来的消息,鬼部地凶军余孽已经全城封锁捉拿遁逃的筑南王了。
鬼部的手段,那一夜他与主子在客栈外见的一清二楚。
不敢想象,几日来始终找不到筑南王,这群丧心病狂的人已经癫狂到什么地步了。
他们会把百姓怎么样。
“去吧。”泊涯回答的很轻松,“带着你们的王爷一起走。”
沧海怔了一怔,眼神中滑过一丝惊疑。
虽然早就知晓与非门独属央帝,除了北央皇位的继任者,是谁也不会效忠的。
可沐隐娘不也是纵琴阁的人么,难道他们真的是毫无同门情谊的门派么?
“王爷虚弱,不宜挪动。”
“抱歉。我们没有人手照顾他。”
“你……”
他看向沐凡音,她是从小在王府长大的,是受二夫人亲手调教的。
她的命,是主子冰天雪地中抢回来的。
难道她也不为王爷说一句话?
这些人的心,难道都是石头长的?
“沧海大哥,小爷已经去了。信小爷。”
“……”
这话说的!沈沧海几乎能气吐血了,他哪里是不信小爷,他是不放心小爷啊。
他们以为小爷是在皇宫中吃香喝辣的,呼风唤雨作威作福?
也难怪,大多数人都会以为,皇太后是他的祖奶奶,央帝是他的皇伯父,他能受什么委屈。
可司小爷的地位,着实是十分微妙。
听起来,高不可攀,真真实实却是卑微到尘埃里。
程浅说的好,百穿营千余名将士,供司小主调遣。
一转身派了个谢思桐执掌军中大权。
央帝那头又送了个怂包傅太乙,说是掐时度势,其实就是监视司幻莲,怕他跑了。
很有可能谢思桐和傅太乙两人见苍城中情形不对,掉头去搬救兵了。
因此迟迟未有动作。
其实沧海倒是真冤枉了谢思桐。
谢将领是有一战的勇气,也有和谈的谋略。
只不过,鬼部始终避而不见。
……
……
尸体一具一具一具的堆在城楼前,已经有山高了。